田峻说完这几句话,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但是……渑池城内,气氛却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吕布铁青着脸,走到段煨和贾诩身边,对段煨和贾诩拱了拱手道:“本将今天大战一场,有些乏了,守城之事,便拜托忠明和文和操劳了。”
说罢,吕布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城头,带着并州军在城中另立一营,戒备森严,与段煨的西凉军泾渭分明。
渑池城中,两个互不统属的将军,带着各自的军队,互相提防,貌合神离。
……
田峻在渑池城外三里扎营下寨,大大咧咧,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扎营下寨的同时,田峻又派出大量的骑兵斥候遮蔽战场,阻断通讯,使渑池城中得不到任何来自雒阳方向的消息。
这样一来,渑池城里的段煨和吕布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就连一向睿智的贾诩,因为缺乏情报的支持,也摸不清田峻的真实想法。
而吕布和段煨两人,又再次因为是战是守的问题而无法达成共识。
主守的段煨――段煨其实并不想与田峻开战。
因为,段家与田家的渊源,绝不只是乡党关系那么简单。田峻的父亲田晏和岳父夏育,都曾经是段手下最得力的大将,都与段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彼此有着过命的交情。而且,不仅如此,几年前段煨和田峻同在段的墓地遇袭,田峻还救过段煨一命。
所以,段煨并不想与田峻为敌,只想谨守城池,让田峻知难而退。
主战的是吕布――吕布现在对田峻恨之入骨!
吕布所率领的并州军,虽然数次败于田峻,却都不是正面对抗中被打败,而是败于田峻的阴谋算计,这让吕布觉得非常不服气。
吕布很想再次出城,去狠狠教训一下田峻这个奸诈小人,却又因本部人马实在不足,不敢贸然行动。
于是,吕布对段煨和贾诩道:“我军的兵力多出辽东军的一半,却要窝在城里防守。真是天大的笑话!何不同时出城,合击田其泰?”
段煨反驳道:“温侯可有想过,为何田其泰兵力少我们五成,却敢若无其事一般在此安营立寨。诸侯联军三十万大军已入雒阳,安知这其中没有阴谋?”
吕布道:“纵有阴谋,又能如可?如果诸侯联军大举来犯,我们马上退回城中即可,何须如此畏敌如虎。”
段煨道:“兵者,诡道也,敌情不明,岂可轻战?”
吕布道:“敌军就在眼前,何谓敌情不明?当速攻之!”
段煨道:“不可,我军只需谨守城池,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何需多生事端?敌军无法破城,自会知难而退。”
吕布说不过段煨,只好转头看向贾诩,想知道贾诩的看法。
贾诩对两人的心思洞若观火,却两不得罪,和了几句稀泥,便回府去了。
吕布与段煨争执不下,不欢而散。
……
待吕布走了之后,贾诩才找到段煨,问段煨道:“将军不肯出战,是顾念私情,还是欲留后路?”
段煨心中有些忌惮贾诩,不敢以实情相告。便轻描淡写地说道:“雒阳方向讯息不通,敌情不明,不敢浪战。”
贾诩道:“若是如此,将军尽管放心。关东诸侯,名为忠义实为私利。我们西凉军实力未损,各家诸侯谁又愿真心与我军做战而自损实力?”
段煨道:“恐怕不能一概而论,田其泰也是诸侯之一,为何却肯率军来战?”
贾诩道:“田其泰的情况,与袁绍不同。”
段煨道:“有何不同?还请先生试言之。”
贾诩道:“袁绍等诸侯想要的,是天下变乱,不受朝廷和天子掣肘,然后乱中取事,争霸天下。他们名为讨伐董公,实则是想不受朝廷制约。所以,对袁绍等人来说,只要将皇帝和朝廷赶出雒阳,也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若真的讨灭了董公,天下恢复太平,皇帝一方圣旨,他们就得裁军,就得归权于朝廷,他们会愿意吗?
段煨道:“所以,先生的意思是,袁绍必不会率军来犯。”
贾诩道:“确实如此。自古以来,兵争为“利”,过度削弱董公的势力,不符合袁绍等诸侯的利益。所以袁绍必不会来追。”
顿了一下,贾诩又接着说道:“但是田其泰则不一样,此人立足偏远的辽东,朝廷本来对他就掣肘甚少。他来讨伐董公的目的,与袁绍不同。田峻要的是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英雄”之名,以免在天下争霸时被中原人给忘记了。这种名声,可以带给田峻巨大的利益,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段煨迟疑了一下,又问贾诩道:“先生是如何看待田峻此人的?”
贾诩道:“田其泰此人,非寻常诸侯可比。”
段煨愣了一下,问道:“还请先生指教。”
贾诩笑了笑道:“从田其泰这几年所做所为来看,恐怕是早看出了天下将乱,而怀了自立之心。此人眼光独到,谋深虑远,心机之深,恐怕当今天下难出其右者。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段煨问道。
贾诩大笑道:“只可惜……辽东并非可以安身立命之地也。若想以辽东为基业争霸天下,难也!”
段煨沉默半响,又问道:“当前战事,该当如何?”
贾诩道:“若不出战,董公必疑心我等顾念乡党之情也。何况,吕布必向董公状告我等,这事恐难善了。”
“先生说得对。”段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