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自是应下赵王盍所请。
他道:“合纵之术乃是季的授业先生,鬼谷子所授。当初下山之时,鬼谷先生送季一的郑太公《阴符篇》,潜心研究,方才悟了这一计策来。且当时先生还为季卜了一卦,言季会早师弟一步寻得当世潜龙。”
“鬼谷先生竟是苏季公子的先生?”赵王盍闻言大吃一惊,先前苏季来赵国之时,可并未提到这一点。
苏季微笑道:“鬼谷先生正是季的先生。”
“既是如此,想来鬼谷先生的卜算便不会有甚问题。不过苏季公子口中的潜龙,可有具体指何人?且你的师弟又是何人,为何不一道与你前来?”得知苏季师从鬼谷,赵王盍连珠炮弹似的,一连扔出几个问题来。
虽然赵王盍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是苏季何等敏锐之人。
瞬间便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他道:“潜龙依苏季之间,应当并非只是指一人也。因苏季所寻,不止赵王一人尔。想来潜龙指的应是指,南北之间的六国也。”
心中微有些失望的赵王盍,复又打起精神来。只因苏季接下来的话,又教他心中蒙上了一层担忧。
苏季又接着说道:“至于季的师弟是何人,还请赵王宽恕季的不告之罪。季在下山之时,先生便告诫过我等师兄弟,不可伤兄弟之间的情谊。
前两年的孙髌与庞蠲,赵王了解多少?可知他二人与季份属同门也,当时下山先生叮嘱之时,季便在一旁相候啊。”
孙髌与庞蠲师出同门,天下皆知;反目成仇,成为水火不容,亦是天下皆知。苏季以这二人说事,赵王盍倒是真的不好再追问下去。
苏季神秘一笑道:“赵王,季虽不能明言师弟之事,不过季要给赵王一个忠告,季的师弟不会为六国所用便是了,无需遣人去寻,做这无用之功也。
且师弟如今下落不明,季也不知在何处,可先暂时话置在一旁。还请赵王听季为你说合纵之事。”
赵王盍整襟危坐,示意已准备好听下去。
苏季先是躬身一礼,随后接着说道:“其实合纵,极为简单。合纵在这地舆图上,所指示的则是通贯南北,南北通贯之处,指的便是六国。
明面上则是六国连在一处,这其中有合盟之意。不过与当初合盟意义大有所不同,这正是合纵的初衷。十年前合盟,目的是瓜分秦国。
不想承认也只能如此说,如今合纵则是为抵御秦国。但有一国受到迫害,其他五国,皆上前扑救,秦国便不会占到六国任何的好处。不知赵王意下如何?”
说苏季不过是一个局外人,亦不外过。当今天下,哪一国都与他得清楚明白,身处其中的赵王,当然更加的了解这其中的是非曲折。
且今日方才知晓一事,当初沙丘宫之变,乃是秦国的秦婴所设计,导致兄弟父子相残。他赵盍理应讨伐秦国,方能安息主父与兄长的亡魂也。
还有一点,苏季乃是不可多得的大才之人。
三言两语之间,便能解决国中困扰他多日的危机。六国现状亦分析得透彻明白,再不知如何行事,他赵盍当真是白担了这赵王之位了。
经苏季点拔之后,困在赵王盍头上的疑云,层层消散,最后不见了踪影。赵王盍畅舒一气,道:“苏季公子对六国能合纵的把握有多少?”
苏季没有任何的迟疑,十分自信的答道:“十成十也。”
赵王盍闻言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原来经过一番畅谈,已经听出苏季言语之间的自信来,此时闻听苏季斩钉截铁的回答,亦不觉奇怪。
且十分高兴,苏季能有此信心,如此一来,强秦可阻也。
赵王盍与苏季躬身行了一礼后,说道:“苏季公子今日一番言论,教盍茅塞顿开。赵盍愿意以赵国之身,出面与其他五国相谈合纵之事。不过这与五国君王面见会谈之事,本王以为仍交给苏季公子,最为合适,你可愿做这纵约之长?”
苏季心中一喜,起身还了一礼。面上丝毫不显的说道:“本是苏季应做之事。”
对于苏季的谦卑有度,赵王盍无疑是极为满意的,不愧是他引为知交之人。满意的赵王盍又道:“苏季公子就这样前去六国,恐有不妥。本王有一礼要送予你。不知苏季公子可愿任我赵国宰相?”
苏季先行谢过赵王盍,接着说道:“赵王厚爱,季本不应推辞也。只不过受之有愧,当下与赵王将合纵谈妥之后,便会适往其他国度。如何任这一国宰相,而不做实事也。”
“哈哈,原来如此。苏季公子何必如此谦虚。以你之才,宰相这个位置,绰绰有余也。”赵王盍言语之间极是认真。
可是瞧着面上带着几分倔强的苏季,思忖半晌,赵王盍道:“本王有一折衷之法,苏季公子可否愿意听上一句?”
苏季拱手执礼,道:“但请赵王教诲。”
赵王盍说道:“苏季公子方才所言不无道理,本王不好强求。不过一枚小小的相印,再有一座宅邸,你可敢接了?”
苏季止住心中的战栗,复又行一礼,道:“王有所命,季焉敢不从也。”
君臣二人心间大石,均落了下去。一时之间,轻快无匹。
赵王盍在转念之间,又想到苏季自洛国而来,所携带的东西,自觉不能被洛国比下去。
复又说道:“苏季爱卿为六国奔波辛苦,本王决意再赠车驾百辆,黄金千镒,再有其余财物,自是够苏季公子一路所需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