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瑧知道魏五叔的难处,她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从漳州回来的路上都是五叔在照顾她,不到彻底撕破脸,她也不会让五叔难做。
当然了,留下归留下,她所有的吃喝花用都是自己付账,跟魏家那一堆人分得清清楚楚。
同行的魏家人其实也不是全都那么让人厌恶,但是他们也没有阻止同族兄弟的试探。只是现在成了这样的局面,他们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特别的进退两难。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许他们乱来了。伯父他们也是,不过一个小姑娘,就算收到主家了又怎么样?家里还怕养不起一个女孩儿?”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另一个仰躺在床上的年轻人一脸倒霉透顶表情的开口,“想想吧,五叔都来了,你说族里会怎么做?”
“不过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祖姑奶奶那个侍婢为什么也不阻止他们?不说是祖姑奶奶请的魏瑧去祖宅?”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她儿子的媳妇是十七妹的侍婢,怕是……”
大家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接下来的话题又不约而同的转开了。
八天后,一队马车缓缓驶入州城。马车当头那辆插着一柄旗帜,上面用篆体写了个魏字。
马车进入州城后直接到了州府驿馆,早早得到通报的一众官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满头华发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优雅的和知府等人寒暄了片刻后才送走他们。
“祖姑奶奶,你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叫人把魏瑧叫来可好?”
老太太抬起眼皮撩了说话那人一眼,看到对方局促的朝自己笑,眼里还有消褪不去的慌张。
“叫安萍来见我。”
安萍就是一直伺候她的老侍婢,她信任对方才让其来接魏瑧,没想到她居然也被人收买了。看样子,这几年她委实太和善了些,那些后辈也好,仆佣侍婢也罢,都忘记了她当年一杆长枪连挑十八家的辉煌往事了。
侍婢安萍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是真没想到一个分支出身的女孩儿居然会那么狠戾,说翻脸就翻脸,完全不带商量的。等她发现事情不可控的时候,已经注定挽回不了了。
其他人可能不记得老太太狠起来有多可怕,但她怎么会不记得?
一进门,安萍就直接跪伏在老太太跟前,不等老太太开口,把什么都招了。
旁边跟着过来的十七娘小脸刷白,尖声哭叫,说这不是自己的安排,明明就是安萍他们自作主张却推到她头上。
老太太没有让人制止她的尖叫哭泣,还是她自己闹够了觉得丢脸才慢慢抽泣着停下的。
“魏三小姐现在在哪里?”
“在城东北曹家的别院。”
曹家是四夫人娘家的亲戚,以她的名义住个侄女过去,曹家肯定不会拒绝,反而会悉心照顾。
老太太动了动手指,旁边另一位年长的侍婢微微福身,而后拿着老太太的名帖出了门。
“你老了,心也大了。念在你伺候我几十年的份上,回去让你儿子媳妇孝顺你吧。”
安萍绝望的闭上眼,一言不发的跪伏在老太太跟前良久,又磕头,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退出去。
魏十七娘看着这一幕,心里慌得不行,手脚冰凉,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晕过去。
“家族里从不禁止孩子们之间有竞争,家族的资源只有这么多,你有能耐多拿那也是你的本事,但是自祖上传下来的家规里也明文规定过,同族之间禁止相互诬陷,伤害。”老太太半阖眸子,声音淡淡的,“十七,你已经是许了人家的了,魏瑧到底什么地方碍着你了?”
“祖,祖姑奶奶,我,我没有……”
老太太睁开眼看她,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眸子彻底击垮了魏十七娘的心理。
“曾孙女儿只是不服气,她一个乡下出身的农女,凭什么,凭什么能嫁给镇南公。”
“谁告诉你的?”
魏十七娘撇过脸,显然是不愿意说出那人的名字。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阵,才嗤笑一声:“是长公主吧?她是你未来婆婆的嫂子,说这样的话,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魏十七不敢说自己想过,但是理智明白归明白,自幼在族里千娇万宠的长大,什么都是头一份,现在被人说连个农女都比不上,她可不就着相了?
老太太没再多话,说自己累了,要先回房休息。
在老太太处置安萍的时候,外院跟魏五叔和几位同辈坐一块儿的中年男人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
“你说说,你们说说,啊,一个个都是几十岁的老人了,还欺负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们羞不羞?说起来人家还要叫你们一声叔叔伯伯,你们就是这么当长辈的?十七娘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这么替她出头?”
“我们也不是为了十七,就是那丫头言行太过粗鄙,有损……”
“我呸。”魏五叔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一张胖脸写满了嫌弃,“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粗鄙?我看跟那丫头从漳州一路行至赣州,她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论琴棋书画,女红中馈,她比你们家那些丫头强多了。人家出口成章,落笔为画,你们家那些丫头能做到她一半,都得被称一声才女!”
魏五叔不客气的嘲讽,让那几个老头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又羞又气,嘴唇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