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也无语呀,但总不能自己好不容易许个承诺,不到一分钟就毁诺了吧?“再换一个,你好好想想。”
“不想了!没劲!”陶然趴在他背上,再次打了个呵欠。
别说,他背上可真舒服,就像小时候爸爸的背一样,又宽阔又安稳。
长街,灯火,心爱的人。
如果这是一条回家的路该多好。
“苏老师……”她真的困倦起来,声音都变黏糊了,“真想这一切快点结束,所有人都好起来,我想回家,想北雅了,想食堂的猪蹄,想医院的银杏树,想后门口的卤煮,我再也不说食堂的菜不合口味了,再也不怕下晚班回宿舍会遇到鬼了……”
没有什么比回到正常的生活更幸福的事了。
苏寒山望着前方的路和延绵的灯光,轻道,“会的,会回去的,很快就会回去。”
陶然迷迷瞪瞪的,却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哎呀,回去也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了,你在这,我爸妈也都在这,怎么……感觉那你们是一家人了……”
“会在一起的。”他声音更柔了些,“你想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想回家,我就留下来不走了,你想继续在北雅,我几年后就回北雅,到时候,把叔叔阿姨都接过去,我们大家全在一起。”
陶然心里满了,抿嘴一笑,“苏老师,我妈可凶呢,爱说话,嗓门儿也大,你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我喜欢听人说话。”虽然他自己不爱说。
“也对……”陶然又嘟哝起来了,“反正蓝女士宝贝得你不行,凶也只会凶我……”
苏寒山微微一笑,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克服婉约派障碍,低声道,“不会凶你的,有我在,以后都不会凶你了,我会……”
正说到紧要时刻,听得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
“陶然?陶然?”他轻叫了两声。
好嘛,一下就睡沉了,得,他这番酝酿也白做功了。
冬末的夜晚,背上背着一团炭火热乎的,他加快了步伐。
陶然做了一个梦,梦到疫情结束了,她和苏老师结婚,正婚礼呢,她羞羞地和苏老师并肩站着,三位长辈坐在上方,他俩给长辈见礼,老陶啊、蓝女士啊、苏副院长啊,都乐呵呵的,每人手里捏着个大红包,就等他们喊爸爸妈妈,红包就归他们啦!
陶然梦里都笑出口水来了……
此时,苏寒山已经走到驻地了。
驻地一片宁静,下班的医护们都争分夺秒进入休息状态,虽然苏寒山并不害怕被人看见他和陶然的此情此景,但是,没有人看见也正符合了他婉约派的心理。
正庆幸着呢,一人从大堂走出来,还是他爸,两人,不,三人撞个正着。
苏寒山还是有点尴尬的,想挤出点笑来破除这尴尬,但想想,那样子更傻,便傻呆呆地瞪着他爸了。
苏副院长将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一番,“哟”了一声,“改性儿了!”
“……”苏寒山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是,她这不是累了吗……”他觉得老头子是说他平时看起来挺肃穆一个人,也干背女孩这种事儿吧?
“我是说你改姓了!”苏副院长绷着一张脸,“什么时候改姓猪了?”
苏寒山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也忍不住笑出声,老头子还挺幽默。
这一说话一笑的,把陶然给闹醒了,陶然正梦到站在苏副院长跟前叫爸呢,一时也分不清是梦里还现实,总之见着苏副院长杵在眼前,下意识就麻利响亮地叫了声,“爸!”
时间停滞了一秒,空气里顿时安静下来。
打破这僵局的还是苏寒山的一声喷笑。
陶然恍然大悟,闹了个大红脸。
苏副院长僵硬的表情也裂了缝,一张老脸居然也给闹红了,点点头,应付的“嗯嗯”两声,拔腿就走了。哎哟,终于等到有小姑娘叫“爸”了?高兴!可还得端着!不能让那臭小子得意!臭小子啊,我可算对得起你妈了!
苏副院长的眼眶居然有点湿,耳旁响起多年前妻子柔和却坚决的声音:我得去,这是我一个医生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理解你,相信你也理解我,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请你照顾好儿子,如果我们两人都回不来,那……那至少,儿子会以我们为傲吧……
阿芷,我和儿子始终以你为傲,现在,儿子也成为我们的骄傲了,你看见了吗?
陶然捂着脸跟苏寒山解释,“我刚刚以为做梦来着,我真没有这么虎的啊,苏老师……”在苏老师面前虎一下,和在未来公公面前虎,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苏寒山憋笑,往里走,“别狡辩了……”
“不是狡辩啊,苏老师,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叫很久了。”
“不是啊,苏老师,你听我……我真的以为我在做梦……”
“这不就是说你做梦都想叫吗?”
“不是啊,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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