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怕引狼入室,这些人连万象森罗都对付不了,连寻常的蛊虫都会怕,娘亲碾压他们几乎是分分秒的事儿。
或者说真打起来才好呢,娘亲一直耿耿于怀这破地方没什么动物也没有别的人,她的医术想要练习都找不到练手对象——虽说他并不明白娘亲所谓的“解剖观察、临床实验”是为何物,但顾名思义也能想到大概是什么。
这就叫他看向这些人时难免带点“储备粮”的欣慰眼神。
能够一举出去重返人类社会,自然最好,但如果真有不测,拿了这些人在手,也不差……
最多叫娘亲多种点母子蛊。
式微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发现纵然立足人群之中,收敛锋芒若无其事,他依然是众星捧月之势,那等气魄如山岳般沉重,便不是旁人可以阻绝。
式微的直觉很明白地告诉他,如果要在这些人中找一个能威胁到自己,那毋庸置疑就是这个男人,他方才气机如刀,牢牢锁定自己身上每一处部位,现如今虽无明显的杀意,但高深莫测至极,叫人根本瞧不出深浅轻重,式微本能地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
想想,还是让娘亲对付吧。
……
这是一段堪称荒诞奇诡的路。
那浓密葱郁的绿林间,藏着谷外之人难以想象甚至于不能描述的恐怖。
原本微渺的虫豸,从不较人放在眼里的东西,却凝聚出了一些超脱人认知的事物。
那些能凝集成各种形体的“魇蛊”,拥有翅膀能瞬间啃噬岩石让路面变得更平坦、可以供人行走方便的“岩虫”,状似飞蛾却聚成人脸形状在树后偷窥捉弄人的“人面蛾”……
某种角度说来,并不是它们有怎样的强大的力量,而是吓人。
简直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幻的鬼怪世界,这一切都叫人觉得,大约看到野兽口吐人言、草木拥有指挥,也就差不多这种惊诧的程度了。
这就不由得叫人既心惊又好奇,这小孩的娘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这山谷为何会存在这样些奇怪的生物……
其他人都一片死寂,唯有江宇因为兴奋一个劲儿地试图与那小孩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
“式微。”
谁会给自家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不过还真挺有个性的!
“好名字。”江宇是真心感叹,“式微,你家里只有你跟你娘吗?”
式微奇怪地看了他一暗,大约是觉察到对方是在真心实意赞美自己的名字,就算知道对方在套话,也不觉得反感:“就我跟娘亲。”
“村子里没有其他人吗?”
式微微微挑眉瞥了他一眼:“没有村子,也没有其他人,整个山谷只有我跟我娘亲。”
停顿了一下,道:“不必多虑,你们入谷,我与我娘亲也挺高兴的——也不怕你们知晓,困你们的目的是为出谷,帮你们的唯一目的也是出谷。”
不少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出谷?”
“我跟我娘亲被困很多年了,自个儿造船造得慢,娘亲都说了事不宜迟最晚明年定要出去,没想到你们就送上门来了。”
式微道:“别想着得罪我娘亲,不然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别磨蹭了,快点走!我还得赶回去给我娘亲做饭!”
等到家都快入夜了,他娘亲该饿了!
式微隐隐觉察到,外面世界似乎是真没有“蛊术”一说的,所以他也并未多加描述这一种异术,就让这些人当做他只是拥有某种控兽的独特技巧——毕竟他能驱使小金,操控虫子大体上也能与此归为一类。
这个山谷奇异之处已经为人所知,既然能够诞生出如同这么一大块沼泽地的王蛇种群,还能在悬崖峭壁上挂着两只如此大的神雕,为什么不能再生长出一些奇怪的“虫豸”?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远是人想象之外的领域,而人总是习惯将那些超脱认知的事物强行套上一些说法用以理解。
式微凉凉地想,所以娘亲总是说,这世上聪明人少得可怜,绝大部分人都蠢得很。
……
终于离开浓密的森林,看到没有多少树的平摊谷地时,在场的不少人都感觉到一种由衷的喜悦。
脱出那阴鸷可怖的氛围,远离了那些似乎无所不在的奇怪虫豸,连阳光都变得分外明朗鲜活,怎不叫人觉得愉快?
哗啦哗啦的水声由远及近,一条宽阔但是低矮的瀑布出现在人的眼前,然后是一个碧绿的水潭,沿着深草往前走,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人行的小径。
总算是看到些许人烟迹象了,莫名其妙叫人觉出几分亲切感。
式微拍了拍小金的脑袋,小金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墨绿粗壮的大蛇,灵活地摆动着蛇尾,但明显小心翼翼地放缓了动作,从粗犷霸道的前行姿态,转换为一种近乎无声无息的潜行方式向前游着。
式微转过头瞪了后面一眼,警告道:“动静小一点,别吓着我的娘亲。”
因为前行的速度变慢,这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接连拾掇起了在森林中被惊呆的认知,被吓碎的三观,皆整了整心态,正了正衣冠,多少也显露出了几分堂堂天义盟内层兄弟的气势。
倒是江浩几人,由于跟在义父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