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老没来得及捏爆这颗心脏,因为一道血色的旋风即刻窜到了他身前。
祺老停顿,当然不是因为玲儿忽然出现才停下了手,而是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家大小姐曾承诺对方主人要留下麻奉尸身相赠。
玲儿歪着头,忍怒道:“你不能碰——这已经是主人的了!”
祺老思索了一下,还是一手捏爆了那颗心脏。
霸道的气劲将鲜红的心脏瞬间碾成了渣沫,他直起身来,戴着手套的十指干干净净,甚至未沾染任何血污。
玲儿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快炸开了,但是敢怒不敢言。
祺老低头看看麻奉的头颅,在想着是否也要将脑子给毁了,但转而又想,尸蛊反噬,正在羽化,这些奇怪的“烟雾”又不是人力能毁灭的,就算宗师也是一样。
还是得看看大小姐的意思。
他刚想到千叶,就觉得气氛不对,猛地回头,竟然看到谢星纬带着秋若跪在了千叶面前。
就算面对着麻奉这样棘手的人,祺老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现下看到这一幕,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唐大小姐,”谢星纬努力控制住因为剧痛意识不清挣扎哭泣的秋若,不得不低下头颅,由于他是为自己的未婚妻求助对方,仅凭着丢弃这点尊严还不够,只能再低下膝盖,“求你相助。”
谁能想到这样的结果?
为了白翊千里迢迢赶来绝命渡,现在白翊是有很大可能活命,死的却有可能是秋若!
要说无辜,确实是无辜至极。
先是唐门围杀麻奉惹的祸根,又有谢星纬的存在引动麻奉临死报复,秋若什么都没做,偏偏现在最惨的就是她。
千叶慢慢拿下掩着嘴唇的扇子。
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连嘴唇都未有什么血色,也看不出因为谢星纬这一举动而出现多大的动容,那双漆黑眼睛的沉得像是两谭无底的深渊,淡到极致反而越发明艳魔魅从而美到惊心动魄的,全天下大概也只找得这一位。
正因为立在眼前的女人实在太美,她掌握的权利实在大到叫人觊觎,她的手腕她的气魄又实在叫人无话可说,所以现在谢星纬这一跪,才叫人觉得叹惋吧。
至于叹惋什么,叹的是唐千叶还是谢星纬,或者是秋若,又没法说清。
是啦,叫唐千叶去救秋若,这是更难以想象的事吧。
唐千叶连真正毫无牵扯的无辜者说当成炮灰就当炮灰了,她会在乎自己的名声?
让一个女人救心上人的未婚妻,天底下也没有人愿意吧,更何况是唐千叶这样一个冷酷无情专断骄傲的女人!
对于唐千叶来说,如果连情敌都救,那就不但是爱得痴了,而是爱到了没有底线。
“妾身若不愿呢?”她冷冷道。
谢星纬呼吸一滞,虽然自己都以为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极大,但真正面对,又还是无话可说,因为他找不到什么筹码。
别说他愿不愿意为秋若把自己给赔上,如果为了让唐千叶出手救秋若,他就放弃这段婚约,转为与唐大小姐在一起,首先会发怒的就是唐千叶吧。
这样骄傲的女人,最不能接受的并不是输给别人,而是输给她自己,只要他不是甘心情愿无所顾忌地爱上她,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场没法接受的失败吧!
“……求大小姐相助。”谢星纬只能将头低得更下,更诚恳更乞求地重复自己的话语,“谢某愿以谢氏家主的身份承诺,倘若他日唐门有求,但凡不损某谢氏根基,必倾全族之力回报!”
这还不是光指谢家,而是谢氏一族!
这承诺一出,若唐门真的求上门去,但凡谢氏族人,都要无条件相助。
谢星纬有权力替一族许诺吗?
他还真有。
谢氏本家就只有他一个嫡子,老家主因病多年不出,因而他不但是板上钉钉的少主,也是目前谢氏的实际当权人,他这一句,以谢氏的恩情为筹码,直接拔高了秋若原本仅是作为未婚妻的身份,因为只有谢氏主母,才能叫家主如此许诺。
在场所有清楚这一点的,都替谢星纬捏了一把汗。
这人不蠢啊,为什么尽说蠢话!
这种关头,抱着未婚妻求自己的爱慕者,你不说好话,反而直接将未婚妻以妻子相称,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就不怕彻底激怒唐千叶吗!
秋若已经醒了,除了疼痛外的五感都都很迟钝,但到底是意志坚韧,且对谢星纬极其信任,就算还不清楚自己身处的是何种处境,但看到他,忍痛并努力保持镇定还是能做到的。
要说起来,白翊受到的苦自然多,但那要到蛊毒末期即将反噬时才变作成那般痛苦模样,秋若甚至才刚感染蛊毒!
可见麻奉临死前反扑的蛊有多厉害。
谢星纬却别无他法。
求桑先生?
相比唐千叶的好懂,桑先生的善恶莫辨叫人根本无法判断,再者他总觉得现下桑先生对他极为不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先试试求唐千叶。
他的思维非常清晰,也未被感性蒙蔽了视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的言行意味着什么——虽说无法深入思考这决断究竟正确与否,也不能准确判定自己这种行为又是否存在价值——但这确实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唐千叶的思维,非常与众不同。
谢星纬甚至怀疑她是否存在常人皆有的嫉妒心,但他确信,她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