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但她就是容不得有人悖逆她的意志。
于是靳馥玉这事一出,靳元白首先还不是气族人不争气,而是慌着自家家主又心血来潮乱来。
要知道她不动时,她就是泰山,光端坐在那就能叫人有无穷的底气,可她要一动,她就是祸害!
无论是对靳家还是玄门都挺糟心的,毕竟她坑起人来不分敌我,只看挡不挡路。
“自然是谁惹的祸谁弥补喽。”千叶摩挲着自己的指腹,瞧着自己指甲上的图纹像是心情极佳的模样,语声悠悠,“没人敢欠靳家的债不还,就算是家里人也一样。”
看样子暂且对此没什么想法,靳元白还未松口气,就又听得一句。
且千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眼中的笑意蕴得更深了些:“哦?说起来,馥玉是跟着卓家的那位走的?”
她笑盈盈的眼神扫了扫靳元白,语气听着像是疑问,仿佛并不知道详情,但眉眼间的神色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而是某种笃定的调侃。
靳元白默了一下,咬牙:“对,逃婚也就罢了……还是私奔!您说这有多丢人!”
“眼光倒也不算差。”千叶挑眉,又笑,“年轻一代,卓鸣也算是佼佼者。”
家主自然也年轻得很,但能六岁就当下整个靳家的妖孽,不仅没人把她当年轻人看,她也不会把自己安在后辈的位置上。
靳元白有种自己已经被看透了的错觉,都不知道是该怪她把话题引到这里,还是说气自己难得的好友也掺和上一脚,他现在就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对方:“您是打算顺便跟卓家要个说法?”
这厢如果杠上凌家,那边就非得跟卓家较个劲,谁叫是你家的小子将这边的准新娘给拐走的——虽说他实在不认为卓鸣会跟靳馥玉有一腿,个中必定有内情,但靳馥玉逃婚是事实,也是卓鸣将她带出瀚云城的,这没法更改。
把水搅浑,又或者把锅都推到卓家头上,也是个法子,这样扯起皮来就能拖……
可再拖,主要矛盾没变啊,靳家就是没法再给凌家一个新娘啊!
除非能让靳馥玉乖乖嫁,还能叫凌家愿意吃下这个亏——谈何容易?
“哎呀,哪要什么说法呀,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千叶瞅了他一眼,倒是轻笑。
“什么东西都是有代价的,没看清前路的时候,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千叶说得慢慢悠悠,像是清楚靳元白真正忌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气,只觉得好笑,“不管怎么说,女孩子么,总有些小脾气,跟家里闹闹别扭也是常有的,跟朋友跑出去玩玩又有哪里不对?只是叫那些好事之徒误会了,说到底错的是人家,又不是咱家的女孩子,是不是?”
要换别人说这个话,靳元白准别扭得紧,但千叶这么几句,他愣是满腔的火气,都发不出来。
而且转念一想就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颠倒黑白啊!
她这三言两语就把整件事儿给定了性——也是,什么“私奔”,什么“逃婚”,只当流言就好,要说他们一气咬定靳馥玉是跟着卓鸣跑出去玩儿了,谁也扯不出错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不兴女儿家婚前交友玩耍么?
靳家给圆了面子,私底下如何交涉是两家自己的事,凌家只会附和,而不会真抓着不放闹了笑话。
他拧着眉:“但是家主,靳馥玉显然是真打定了主意放弃这桩婚事,贴身的‘觅灵玉’都摔碎了,是存心要躲,就算我们给她把事圆回来,又要怎么叫她乖乖配合?”
“年轻人啊,一心上来,做出什么都不稀奇,但要说事后不悔,倒也不多。馥玉是能彻底脱离家族,还是能丢掉她一家子血亲?光‘叛逃’这一条,到哪都容不得她。”千叶语气柔缓,眉眼盈盈,就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话语却刀刀见血,“元白,我是真不怕事,靳家也不少这么一个人,馥玉若是做得绝,靳家可以做得更绝嘛,谁惹的事,该谁心虚。”
她停顿了一下,又笑:“当然,要真找回来,也别太苛刻,站馥玉这角度来看,显然她觉得咱家付出的不够她为此赔上一生的幸福,女孩子把感情看得重了些所以一时过激,做出了什么不恰当的事,也情有可原……到时候好好劝吧。”
靳元白听得这话句句带杀,猛地一凛:“我会尽快把她带回来!”
不管靳馥玉到底是什么想法,好歹现在能圆上,只要稳住了凌家,什么事都好再计量。
好歹是处了十多年的族妹,他虽说气恼,但还真不愿看到靳馥玉出什么事,要真叫家主过手了……
那结局如何还真不能说准确了。
千叶道:“让底下先找着,要人存心要躲,我就去祖祠请定元牌,碧落黄泉总找得见。”
什么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才能找见?
死人!魂魄!
——真要到她取定元牌的地步,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靳家血脉,因为与瀚云城相生相克的生存模式,哪怕是再偏的旁系,都会收拢在内,而每个人入族谱的时候都会取一滴魂血进定元牌,是一种保护,也是种牵制,现在的玄门大多数家族都仍维持这样的传统,也是害怕自家人不明不白地就没了,所以要知人生死、寻人下落,定元牌都是最简单的渠道,只是它好歹是族中重物,所以得家主亲自去取。
这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