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现在才明白神圣年代的奇迹种为什么仅凭着一个形象——甚至只是一些带着魔性的图画, 就能让人类发疯了。
那不单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认识与想象, 而且存在本身就足以扭曲人类的感知、摧毁理智的秩序!
就仿佛出现在蝼蚁前的庞然大物, 不需要实质性的碰触,仅仅对方发散出的一缕气息, 就能将人彻底碾成烂泥。
人鱼的真身显然就是这种可怕的事物, 它以魔性伪饰的外表有多迷幻, 此刻展现在千叶面前的模样就有多丑陋绝望。
被这种大恐怖袭中的她, 全身上下都处在无法克制的惊悸之中。
好像每个细胞都濒临了炸裂的边缘, 心脏失却跳动的活力, 每一滴血液都停留在原地凝滞不前,窒息与碾压的痛楚叫自生理传达至心理,千叶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当人鱼具备迷惑人心的力量时, 那种绚烂到近乎无害的美丽, 虽说存在俘虏人的神智、控制人的思维这种危险性, 好歹有温柔的矫饰,使之不显得过分血腥可怕。
现在公爵未知的举动使它身上迷幻的滤镜一下子被剥除, 眼前彻彻底底的怪物形体, 就是赤-裸裸的震慑与恐怖, 倘若现在立在这里的不是千叶, 而是个普通人,只一眼就叫其异化堕落成行尸走肉也是必然的事。
就连千叶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摆脱这种毫无遮掩的魔性。
她的手指死死地攒紧了荆棘王冠,尖锐的刺扎破了她的手指, 随着血液滴落, 血腥的味道与自上方倒落下来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奇怪的味道。
石壁都是腥红色的,流下来的并不单单是血液,甚至混合了搅碎的肉糜。
每一滴血肉里都夹杂着哀嚎与咒骂,每一点猩红中都仿佛冒出扭曲的魂灵,一时间叫这个地域充满了地狱般的喧嚣。
当是死得极端痛苦才会残留下这样的幻象,甚至很多血肉牵系的人还未彻底死去,他们正处在濒死的挣扎与求救之中,而这些完全负面的能量取代了人鱼魔性的阴影,填充着每一道空隙,叫此间的每一缕空气都显得如同山宇般沉重。
海水池中的怪物在这样的压迫中露出了痛苦狰狞的表情,千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张怪异的脸上窥探出这种情绪的,但见它仰头发出一声尖锐得几乎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声音,裂到耳鳍的巨大嘴巴张大,露出了满嘴鲨鱼锯齿般的牙,似乎一口就能将她整个人嚼碎了吞入肚中。
重点不是它的模样有多怪诞,而是它从水中爬了出来!
那奇特的似手非手似鳍非鳍上肢探出,显然是想抓住她的身躯,速度快如闪电,那分裂的鱼尾怪异地扭曲着,上面覆着丑陋的鳞甲——本来就是纯粹怪物的模样,由于其上某些模拟人类的器官显得太过突出,这些突出器官所代表的意义就令人作呕了。
千叶岂止是理智在燃烧,她惊悸得连退后一步都做不到,身体仿佛冻结成石块,也不知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说生理□□纵,不由她自己掌控。
她不知道如果让这怪物碰触到自己会产生怎样的反应,但她厌恶得连想都不愿去想,显然所有的个人意志都在拼命挣扎着想要抗拒这个念头,在这个关头,她的大脑反倒是要清明一些。
“滚开!”她愤怒道。
骨血中那些几乎被人鱼同化的力量在嚣张地涌动,就像是人鱼同类相残的本性复苏出来,那些古老的力量在飞快剥离人鱼魔性的掌控,呈现出巨大的排斥力度——就此而言,除了理智实在控制不住往下掉外,自我意识确实要清晰得多。
人鱼在即将碰触到她的瞬间,动作竟然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被她的话语袭中,因为其中毫不犹豫的愤怒与厌恶而痛苦,它的喉咙里发出一些急促又尖锐的声音,但剥除了迷惑的魔性之后,这些嘶哑可怖的声音完全是难听又无意义的。
如果还是梦幻外表的人鱼诉说起爱语来,应当动人至极,但人鱼真身这般动作,实在堪称降维攻击。
千叶这时候却因为莫名其妙就能解读人鱼身上的信息,而感到了困扰——是的,这不是一件好事,反而糟糕透顶。
她甚至要忙不迭地闭上眼,如果可以连所有的五感都想关闭,神智越来越不好了,到最后简直是凭借着过人的意志才下定决心,完成将荆棘王冠戴上的这个动作。
这个粗糙简陋由荆棘编成的王冠落到了她的脑袋上。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捏着脖子上的圣物以维系理智时间太长了些,她还想不到「血之冠」的存在。
她一直不敢尝试这个道具,一来不知道效果,也没有可以使用的场合,二来是它在她的常识中所代表的意义实在有些可怕,而这个世界也有教廷,也有主,在神圣年代这些存在甚至还是某种真实,那么她的道具是否也具备特殊意义就是她很难去试验的。
谁知道一旦取出来,会不会与这个世界的某种规则冲突或者产生共鸣……
但现在面对人鱼这种怪物简称恶心变态的真身时,她也只能将这顶荆棘的王冠当做保命符了——她还不求它发挥多强大的作用,能加点理智值她就很满意了。
所以千叶很快就震惊了。
当这顶荆棘王冠戴到她头上,或者说使用了这个道具之后,后续的动作已经完全不由她控制。
冠冕沾到她脑袋的瞬间,尖锐的荆棘便深深刺进了她的皮肉,甚至好像还扎根入颅骨,叫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