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
千叶车马已行,后方萧学道陡然落马。
他甚至不知道是从哪窜出来的一柄利刃,连刃光都见不到,就觉得脖颈一凉,眼睛都来不及闭上便身首异处。
褚赤飞身而下,手提着他的头颅,另一只手甩了甩手中无柄的袖刃,划出一串血珠,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世子亲卫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只有马一阵骚动,随后那队本离去的护卫陡然反身杀来。
直到陷入混战——他们才意识到,世子被杀!
千叶没看她赤叔怎么杀人,车马继续前行,反正回头待他们收拾好场地自然会赶上来的,只伸手赞赏又怜悯地摸摸狗一样开心的大寒。
他的凶性已经能够收敛,就偶尔蠢蠢欲动,野性倒是根深蒂固,但她并不急,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去磨,她可以在兽的基础上套一层人的外壳。
这是个很重要的工具,花费再多精力都不为过。
怪就怪萧学道自个儿蠢摸进了雁阳,有可能他爹还是不知道他去了哪的——平王儿子那么多,就世子一个蠢货,给他名正言顺的理由换个继承人,这还是做了件好事呢。
嗯,看看能嫁祸给谁……
事实上,若非萧学道那厮为显示自己与众不同,从来就唤她“阿和”而不是千叶,她总也忘记,当年澹台先生为她取的名字是“和”。
殷和,殷和,是不是正因为自她身上看到了未来血光冲天、生灵涂炭的惨象,也曾以最深沉的爱对她报以近乎于奢望的期待,所以给了她这个名字?
千叶想了想着就坐在那儿笑了,笑着自言自语:“据说,我母在生我前,夜梦黄金树,有千叶烁烁,光华遍照,因此为我取了小名叫千叶。”
若应了梦,当也是吉祥之兆,怎的最后就变成了妖孽呢。
*
天下意料之中陷入混战。
没有地盘的想要夺下地盘,地盘小的想要得到更大的地盘,地盘大的想要吞并更多的地盘……
单世昌打下严、淳两州后,不仅没有收手,反而马不停蹄地往邺州进发,他打邺州自然不顺利,但他不计后果点燃战火的行为很明显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以天下为基底四面八方频繁的战事令得裂地割据的军阀根本无暇他顾。
世家确实没有精力找北境的麻烦,因为虞子曜在朝堂各大事务上的所作所为终于触怒了南台七大世家,他用着世家们的名义与权力,却在拼命收束世家的特权、打压世家的获利,光是提拔寒门士子的理念就触犯了世家的根本利益,再加上成帝被他的人囚禁不出,世家实在难忍他的存在……
群起而攻之的结果是,世家被虞子曜分而化之,剪除了所有不安分的羽翼——世家当然能伸能屈,但这是被他几乎打散了这数十年来积蓄实力的前提下不得不屈,虞子曜也没赶尽杀绝,毕竟他还需要世家为他发挥更大的作用。
虞子曜坐镇朝堂,甘、兴、中、邺四州在手,为他治理得井井有条,南有康乐国与之暂时结盟,侧有平王之遂州名义上还是尊崇皇令,若非已然天下四散,萧氏皇族又着实式微,看这趋势,大夏难免也有几分“中兴之象”。
从此天下无人讲中州世家,只叹虞相虞子曜。
在千叶眼中,天下局势也渐渐清晰起来。
北境单氏占堔、禹、严、淳四洲;西地凌氏本据守肃州,与南边的棠州州牧互为姻亲,也相当于占了肃、棠两州;平王萧衡盘踞封地遂州;虞子曜挟成帝占了甘、兴、中、邺四洲;匪首宗峥夺了临州,又娶了衡州州牧李海川之女李瑶,翁婿俩趁乱打下了南边贫瘠之地盛州,也相当于占下衡、临、盛三州;康乐国恒襄据有锦、靖两洲,南边还有一个丰州,占地之大足有四分之一个大夏,相当于康乐王的后花园,只是丰州地处南疆,皆为各族蛮人,争斗不休,连康乐王亦难全然掌控。
凌氏暂且不必管,虽说与单氏处境无二,但北境靠近兴州,自恃有一搏之力,凌氏周边太过复杂,等闲不会用兵,外界也不会对凌氏出手,以千叶对于她楼师兄的了解,会静观其变居多。
放在面前的心腹之患自然是虞礼与康乐国,虞礼的处事很叫人迷惑,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他如果与恒襄联手,千叶还真会慌一慌。
至于宗峥……
鹤师兄在东,他最后择了宗峥,不过东边毕竟远了……
千叶细心经营着严州。
她在见到单世昌的第一面时,就对他说“破釜沉舟”,但其实她解释得并不对,也不算假话,只是没说全——当时那处境,她若直白地对他说,可以考虑放弃北境另辟新路,单世昌不杀了她才怪。
事实上局外人总是看得更明白些。
单世昌为了单氏出生入死,一来他是武安侯世子,是北境的下一任主人,打天下也是为了自己,二来他对单氏有着很深的感情,看他并不介意继承人是兄弟的子嗣便可见他的大气壮阔——只不过,人心是会变的,而且,单氏是单氏,单世昌是单世昌,二者不可等价为一。
越是庞大且强盛的家族,内部越是纷杂;就算是父母,也有偏心与否。
早先单世昌胶战无暇,她代其回堔州参与单永昌的婚宴,见到武安侯与其夫人。
单夫人对二子成亲自是喜悦非常,但是对大子未回的埋怨也是显而易见,单世昌处在那个位置上,知道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