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的香气窜进鼻端,远处的嘈杂声渐渐逼近。
沈安撑开鼻孔,只觉得胸口疼的要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沉的像猪一样,死死的压在他身上。
他拼命想呼吸,奈何胸臆就是舒展不开。
挣扎片刻,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而这时,几个身穿古装小衫的男子也奔了过来,吵吵嚷嚷的,从他身上移走了重物。
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朦胧中,沈安这才发现,身上压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被抬起来的时候,还欢蹦乱跳的,看起来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等爷好了,看爷不打死你!
沈安虽恢复了神志,身子却还动弹不得。
那几个人安顿好了小娃娃,又转过来拍打沈安的脸,抽的他脸上生生的疼,敢打老子,真是活腻歪了!
他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得那男人喊了一声:“殿下,他醒了!”
殿下?
毛头小娃娃竟然是殿下?
这样一来,沈安就更不敢起身,只是苦了他这张脸,被男人又是拍又是拽,火辣辣的。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也是古代的服饰。
难道,老子是穿了?
只听得那几个男的,围着小娃娃吵吵嚷嚷,当中一个人的话,他可是听清楚了。
“晋王殿下,他还活着!”
沈安能感到小娃娃正向自己走过来,他眯着眼睛,心想,封号是晋王的,还得有名的,不是那杨广,就是李治……
都是人物啊!
李治站在正上方,凝视了一阵:“快把恩公扶起来!”
几人上前把沈安拉扯起来,也不管他到底醒没醒,有没有受伤,沈安跟着他们,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好像是灌满了浆糊。
各种记忆一时涌入脑海,这一世的,上一世的,现代的,古代的,纷繁复杂,让他分辨不清。
烟灰缸、后脑勺……
贞观十一年、御井、都水谒者……
他沈安,默默无闻的扑街写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晋王李治的救命恩人!
“雉奴感谢郎君救命之恩!”
沈安正在打愣,小娃娃已经跳到了他的身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此言一出,沈安终于能确定,这人,正是李治。
揍他一顿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他换了个笑脸,谦虚道:“殿下不必挂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治身材不高,脸色有点泛红,眉眼舒朗,是个很讨喜的长相。
“此言差矣,刚才若不是恩公挺身而出,雉奴现在恐怕就要去见母后了!”李治又道。
“挺身……而出?”
沈安又愣了,母后去世他明白,长孙皇后死得早,李治九岁的时候,她就仙逝了。
看来,李治的真实年龄比他想象的要更大一些。
可挺身而出又是什么鬼?
明明是他硬生生的砸到他身上的,他居然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话!
实在不可思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都是举手之劳!殿下莫要再谢了,太折煞我了!”心里虽是还存着疑问,可嘴上的便宜也不放松。
毕竟,晋王殿下的感谢,谁都愿意接着。
“这个词用的好啊!”
“就是举手……之劳!”
既然这小娃娃是晋王,那这些围绕在他身边,毕恭毕敬的人,就是太监了。
怪不得说起话来拿腔拿调,怪模怪样的。
“刚才奴们看的真真的,殿下从房檐上跌了下来,沈郎君正好赶到,他举起双手,把殿下给托了起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头头是道,就连沈安自己都差点信了。
“郎君,你的大恩大德,雉奴没齿难忘!”
李治见沈安轻抚胸口,立刻紧张起来:“恩公,你怎么了?”
“是不是受了内伤?”
“来人!快去传御医!”
李治殷切的表情,让沈安难以面对,他真的没事,胸口确实还有点疼,但那纯属是被他压的。
小太监们闻言,立刻行动起来。
沈安慌忙表态:“殿下,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治拉着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伤,这才放下心来,却又说道:“既然恩公不愿意看御医,那就算了。”
“但恩公救了雉奴的命,那就是雉奴的再生父母,雉奴必须要表示感谢。”
“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一听到赏赐二字,沈安立刻就精神抖擞,两眼蹭蹭冒绿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子,够体面,他暗自赞道。
李治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嫡子,上阵杀敌不忍心带着他让他受苦,为了时时都能见到他,也从来不让他出宫居住。
沈安喜滋滋的想到,能从李治这里讨得的赏赐,绝对是厚厚的一份。
“快说!快说!”李治催促道。
就在这一刻,在沈安的眼里,李治那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蛋,一颗冉冉升起的金疙瘩。
面对他的声声呼唤,沈安咬了咬牙,说道:“殿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拯救殿下,是我的荣幸!”
“沈郎真是伟丈夫!”李治拉着他的手,激动的摇晃了几下,沈安也笑的灿烂。
平心而论,他怎么会不想要李治的赏赐,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可见大唐的沈安经济条件很不好,作为李治的救命恩人,肯定能得到大笔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