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心中纠结,一下子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想白费家里的银钱了,一下子说想帮阿姐阿娘分担一些,吞吞吐吐颠来倒去,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哭。
阿姐骂了他小半个时辰,而后开解了他整整一夜:人可以穷,但不能志短。
——你负责好好读书,我会挣银子养家的。
——你争点气,多识几个字回来教我,我以后生意要是做大做红火了看不懂账本岂不是被人坑了银子都不知道?那不可行啊!
——等我赚了大钱,给你买一百盏灯……不!一千盏!那什么夜明珠不是亮如白昼,价值连城吗?我也给你弄来当灯照。
往日情景历历在目。
温文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东西,此刻悄然浮上心头。
他看着地上被主人拿来随手滚地的夜明珠,不由自主的抬眸看向温酒。
她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墨发如瀑垂下,随随便便就坐在了地上,懒洋洋的靠在床榻上,一点也不像白日里锦衣玉貌尊贵无比的西楚嫡公主。
却渐渐和他尘封在过往的那个阿姐重叠在一起。
各散天涯的五年光阴,死里逃生后流落他乡,在死人堆里一日又复一日的磋磨煎熬,恨意一点点堆积成高墙,可就被她一句“阿文,过来坐”击得粉碎。
心墙塌了,月色和星光带着他家阿酒的温声轻语瞬间倾斜而入。
温文轻手轻脚的走向温酒,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夜半时分,静悄悄的。
阿酒侧目看他,在心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温声问道:“舍不得杀我?还是舍不得我嫁到大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