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仁字号二五号舍刺亡案告破,涉案人员全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只是可惜了赍志而没了的书生仲举。
书生仲举宁州老家亲属前来接他的尸体归乡时,木忆荣与瑞草亲自前去相送,还有洗脱冤枉的陶大胜,也前来见这位与他只有一面支援,却成了生死交的朋友最后一面。
仲举年迈的父母,与他的弟弟妹妹,还有一干亲戚、朋友和乡亲,不辞千里,辛辛苦苦全都赶来了上京城。
可见,书生仲举在乡间就因正直善良,深受人们的喜爱尊敬。
看着跪了一地,痛哭感谢木忆荣与瑞草为仲举伸冤的众人,木忆荣一阵阵鼻酸,急忙将仲举年迈的父母搀扶起来,道大理寺侦案缉凶,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
书生仲举的父亲也是里长,作为代表,他再三感谢了木忆荣与瑞草的付出。道能尽职尽责,便已实属难事儿,并非每个官员都能做到肯为百姓申冤。
时下的燕周朝廷官员,木忆荣也是不想多说什么,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翰林院泄题案件,就已经将燕周最后的一块儿遮羞布揭开了。
满脸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仲举母亲,紧紧的分别扯着木忆荣与瑞草二人的一只手,哽咽了许久才道:“老妇不能报答两位大人什么,只愿拿余生所有的福气,祝福两位大人往后不会遇到任何的磨难,能够为更多像吾儿枉死的无辜之人伸冤。”
任职大理寺侍郎,木忆荣从未做过一件儿欺心之事儿,他再次对仲举父母表示,他只是做了该作的事情,希望他们二老能够节哀顺变,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来日方长。
垂泪不已的仲举父母,最后祝福木忆荣与瑞草二人以后能够平平安安,在侦案时,不会遇到任何的困难和危险。
当二老的目光,落在垂泪的陶大胜身上时,二老拍着陶大胜的手臂半晌,只是流泪道了一句:“辛苦委屈你了孩子。”
两百多斤,壮如铁塔的陶大胜,登时痛苦失声,哭得好似一个孩子。
送走仲举的父母与一干相亲父老,木忆荣请错过今年恩科考试的陶大胜到木府做客,劝他下次再来参加考试。
面容消瘦了不少的陶大胜,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踌躇满志的精神气儿,心灰意冷的表示经过此事儿,他算是看透了官场的险恶,决定此生不入官府,回乡开一个武馆,度过余生。
想起赍志而没的书生仲举,木忆荣不禁规劝陶大胜不要轻言放弃,应该积极入世,以一己之力,一点点的改变官场之风,为百姓谋福。
若是陶大胜愿意,他可以举荐陶大胜到大理寺当差。
陶大胜摇头,婉拒了木忆荣好心的邀请,道他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像木忆荣一般意志坚定,始终如一的尽职尽责的做事儿。
官场的诱惑太大,他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像滕宣那般,经不住诱惑,踏错一步。
只要踏错一步,他这一辈子,必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即使侥幸享受了荣华富贵,也必将遗臭万年!
对陶大胜惺惺相惜的木忆荣,思量了许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告诉陶大胜,大皇子是个宅心仁厚,敢于揭露弊端,愿为百姓谋取福利的人。
他现在正在网络一些优秀的人才,劝陶大胜可以试试走这一条路,将来与大皇子一起,也可不违背本心的舒展自己的抱负,为燕周做出一番流传千古的贡献。
闻此言的陶大胜迟疑了片刻,还是感激的拒绝了木忆荣的好意,他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表示,就他这种个性,很容易就被别人拿来当枪使,而他还毫无知觉,实在不适合在波云诡谲的官场做事儿。
言尽于此,木忆荣不再相劝,询问陶大胜可有回乡的盘缠?
陶大胜点头,拱手朝木忆荣与瑞草深施一礼,表示若是没有二人如此神速的侦破此案,他还不知要在大牢里面遭多久的罪。
此等恩情,他没齿难忘,归乡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定为身处上京城的二人上一炷香,祝祷二人平安顺遂。
木忆荣十分惋惜的拍了拍陶大胜肩头,叮嘱他回去好好过日子,不好再冲动行事儿。
还有,若是他有朝一日,觉得当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时,随时可来上京城大理寺报道。
再次表示了感谢的陶大胜,头也不回的讫去,坚定的背影,仿佛对热闹喧哗又繁荣的上京城,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这座人人趋之若鹜的繁华都城,伤透了多少志士豪侠的心,摧毁了多少英雄才俊的梦!
环视周遭盛世繁荣面貌的木忆荣,心中凄凉之感顿生!
心中同样涌上五味杂陈味道儿的瑞草,更加的明白太山娘娘为何让她入世修行,若是没有体会人世疾苦,挫折无奈的感受,恐怕她即使再修炼千年,仍旧是那个只会争强好胜,目空一切,只懂得逍遥玩乐的小鸟妖。
如今她的心境,已经成长到一个令她自己都感叹的地步,修为也随之增长了不少。
这也令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好似那个注定要到来的劫数,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一向胆大包天,无所畏惧的瑞草,终于体会到彷徨和不安的滋味儿。
下意识伸出手的瑞草,紧紧的握住了木忆荣手,感受着木忆荣宽厚手掌传来的热量,以此慰藉她冒着丝丝凉气的心脏。
没有感受到瑞草异常的木忆荣,只以为她是在安慰他因陶大胜的离去而感到的忧伤,笑着伸手抚摸瑞彩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