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夫人早些回去陪少爷罢,这手艺活儿放心交给我们便是。”丫鬟们说干便开始干,坐在那儿娴熟的缝织起来,顾相宜见她们手脚麻利着,便也放心了许多。
顾相宜遂离堂而去。
只是,她这离堂之后将面对的可并非什么好事。
今儿她前脚将万货行的伙计们训了,后脚池天翔便要见她,这准不是去夸她的,顾相宜心里闷着,不由得紧张了一分。
但她神情依旧维持着原有的镇定,在回了池家后,径直朝着池天翔的屋里走去。
她一向认为这池家的一切,没有哪样会令她畏惧。
但今日,若说没有任何忐忑,那是假的。
想来池天翔已有几个月没叫她过去了,甚至连她的账本,都未再过问一嘴。
顾相宜料准了今儿的事是传到池天翔那儿去了,无端管池天翔的铺子,池天翔准得斥她。
她此刻心里似是做好了准备,似也没做好。
心里悬着口气,堵得发闷。
但顾相宜还是咬着牙,敲了敲池天翔的屋门。
屋里传来一阵翻书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低喝:“进来吧。”
顾相宜方才将屋门推开,进门后行了个礼,道:“公公。”
池天翔抬眼见是顾相宜,也微微扬起嘴角,并非板着脸,道:“今儿回来的果真是早。走的时候铺子里生意还忙活着?”
“相宜在无人之时走的,走前还招待了几个病患,走后的事儿便交由伙计们处理了。”顾相宜的回复,倒是逢源。
未说忙,也未说不忙。
且在进门后,顾相宜看见池天翔似是在翻账本,四本厚实的账本,顾相宜看着竟觉得有一丝眼熟。
这莫非是……
顾相宜心中猜疑着,池天翔便主动答了她的疑,道:“下午时候遣人去了如玉堂的几个分堂,收了账本回来翻一眼。这几家分堂,开得倒是不亏。”
顾相宜心头警惕着,没料到池天翔竟收了她的账本主动查阅,池天翔的心思,顾相宜不能摆明了问。
但今儿这事,她终有一丝心虚,此刻心堵得越发厉害,甚至再这般处久了,她稍有几分气短。
池天翔见顾相宜打眼一瞧却也镇定,他不说叫她来是什么事儿,她倒也不急不躁,静等着他发话。
池天翔将原本合上的账本又打开,随意翻看着,却愣是不发话。
他不发话,顾相宜便恭敬的站着等他。
顾相宜也不知池天翔究竟是何意,她尽力平复心绪,站在原地等着他,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方才见池天翔将账本合上。
“看完了。”
顾相宜沉默着,只听池天翔又道:“第一遍略看,估摸着算了下这收成相比我之前那些铺子的收成,倒也不算亏本。再一看,实际上这几个分堂也算有些前途。只是这几个分堂可有成本呢,每个月的业绩须比之前的铺子要好,才算对得起我匀你的这几处好位置,若利润不大,池记恐是要将这几个位置收回去,这机会便是失了。故而你这几个月那股冲业绩的劲儿,不亚于刚开堂的那段日子,你说是不是?”
顾相宜恭敬的回道:“公公说的极是。”
池天翔叹了一声,当真不知说她什么才好。
“主堂的账本,我便不收了。你是个不容自家生意有任何下跌的,若有亏损,不等旁人说你什么,你自己都会同你自己过不去。”
顾相宜抿了抿嘴,遂再度点了点头。
只听池天翔再度叹道:“不过话说回来,当年我起步时,也拼死拼活的去做,当时我饱受旁人冷眼,急着出人头地。现在想想,那段时间过得可苦着,伤的是身,堵的是心。眼下见你如此,却是像极了当年的我……所以我倒是好奇,你这般拼命为的是什么?”
顾相宜轻笑一声:“相宜是池家的新妇,铺子终究也是池家的铺子,铺子的收益都入了池家的账房。相宜还能为了什么?”
池天翔道:“正因为你拼死拼活的钱都入了池家的账房,所以我才疑惑。”
若得了钱给她自己花,她这般打拼也是情有可原。
或者说,她想将自己的名声打出来,与池家平起平坐后图谋什么。
又或者,她当真生不出孩子,唯恐自己落得不幸……
有太多的设想,故而池天翔想问个究竟。
顾相宜闻言,只郑重的答道:“只因相宜是池家的人。”
这理由,让池天翔当即沉默。
她这一句答复,让池天翔更是寻不到缘由了。
“商人谋利,向来是为了自谋生路。”
顾相宜又道:“但相宜却是与池家共存亡,公公还请放心,相宜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池天翔突然笑了,“你呀,好一个绝无二心。”
顾相宜听闻他这话,甚是觉得莫名其妙。
她本就对池家毫无二心,甚至根本未动情爱的念头,更不可能出墙到别家去,池天翔这是不信她?
但顾相宜正要辩驳,突然听池天翔道:“你一心在主堂原有的名声上,一心又惦记着分堂的盈利绝不可低于前铺面,还有一心忧虑着二郎即将院试。这便已是三心了,若再有个四心五心,我都不敢替你往下想。”
顾相宜答道:“相宜自认为但凡决定去办,便定能将此事办妥。”
“但我瞧着却不是这么回事。”池天翔叹道,“你没发现,二郎院试的备考,你有几日陪在他身边认真督促?不说整日督促,但你未曾拿出之前县试、府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