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阳春三月,风和日丽。
清凉的东北风吹在身上,即便在日头下,也不会觉得燥热。
但是距离城西九里的万山脚下,所有人都感到心里一片火热。
山南东道十八州府,或者是民政主官,军政副官,或者是军政主官,民政副官,一共三十六人,在辰时末,就已经都抵达了山脚下的铁器坊门口。
他们每人都携带了十数位下僚,再加上护卫,就有七八百人。
汉京府驻禁军三千,锦衣卫三千五,再加上厢军,衙役,除了例行执勤人员,其余人等皆列阵前来。
再加上铁器坊工匠,劳役,足有两万余人,将这一片厂区塞的严严实实。
辰时中,赵德昭摆足了仪仗,不管是皇子旗,汉京留守旗,还是山南东道节度使旗,这次全部被摆了出来,排列成长长的一排。
汉京府百姓何时见过如此热闹,一个个纷纷在大路两边围观,有些老人一大早就在路边摆上了棋盘,等着看热闹。
铁器坊那里重兵把守,不能进入,但皇子要去铁器坊,总要从这条路过吧!
王氏和陈氏原本也要跟赵德昭一起出行,不过王氏临行前不舒服,一直呕吐不停,而陈氏性弱,不愿意见人,两人就留在了府内。
赵德昭今日乘坐的是刚被拉到汉京府的皇子车辇,这辆辇车去除车辕部分,依旧有前后三间半,长三丈三,宽一丈一。
第一间是会见下臣的会客厅,第二间是女眷的会客厅,第三间是卧室,后面还有半间是马桶间。
辇车高大宽阔,车厢比车轮还高,在车厢外部,两侧还有裙边,供内侍乘坐,候令。
车厢以红木为厢,雕龙刻凤,极尽奢华,在内层还夹以钢板。
一般的道路,根本容不下这辆辇车前行,想要前行,不仅需要宽路,还需要四匹高头大马才能拉动。
赵德昭端坐第一个车厢,车厢的前左右隔板都被拆除,遮以红纱,却也被挂钩勾住,可以让百姓能看见赵德昭的样子。
赵德昭端坐在软垫,背靠中层隔板,身穿大红龙袍,龙袍上绣着黄色金龙。
今日他戴着九旒冕,给他高大的身材格外增添了几分威严。
宋代的冠服制度沿袭秦汉,在历代中最为繁复。对于冕板的尺寸、材质用木以及冕板上所裹覆的丝织品的颜色和装饰纹样等,都有详细规定。
一般情况下,除了祭祀,大礼仪的时候,很少穿这些。
不过赵德昭今日不仅仅是第一次正式亮相,也是故意要给百姓留下深刻印象,所以费了半个时辰,精心装扮了一番。
马车隆隆前行,前后禁军彪悍,坐在车辕处御马的是大帅哥王承衍,两侧护卫的也精心挑选的强壮帅哥。
两侧裙边处,左刘小,右佟亮,在赵德昭的脚下,还坐着谨言,慎行,这一对双胞胎。
喜财者看到富贵,爱权者见到权势,好色者见到美人。
车驾到处,百姓纷纷行礼,一大半都是跪礼参拜。
对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经历了五代十国的战乱,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皇帝,带着他们过上稳定的生活。
赵德昭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笑是不能笑的,也不能胡乱挥手,必须要威严端庄。
但可以目光平视两边百姓,微微点头,只是这样,就能让百姓感到荣幸。
你要是嘻嘻哈哈,跟百姓胡乱挥手示意,只会让百姓失去信任。
辰时末,车驾才以近乎步行的速度,抵达距离西城门九里的铁器坊门口。
而这里,以汉京府尹王溥为首的数百官员,以官职排序,列队相迎。
随后,赵德昭邀请王溥上车,进入铁器坊,将辇车一直停在了搭建起来的观礼台的下方。
前方的平地上,数千锦衣卫,禁军,厢军,各有一个方阵,列成了整整齐齐的队伍。
在此,文武官员在此列队,与众将士一起在此相迎。
刘小高声道:“恭迎大宋皇子德昭。一拜。”
十余位内侍站在场地各处,同时传音。
然后文官躬身,武将击胸。“恭迎皇子。”
“恭迎大宋汉京留守德昭。二拜。”
众人又是躬身,击胸。“恭迎留守。”
“恭迎山南东道节度使德昭。三拜。”
礼行三次,高呼三次,
“礼毕。”赵德昭这才挥手示意,起身下车。
不过他下车之后,没有直接登上台阶,而是转身面向辇车。
辇车里,又下来一个娇小的身影,跟着他一起登上了六层观礼台的最高层。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即便以前有人不知道,看到汉京府的变化,也知道了她。
即便有人认为她跟在赵德昭的身边,享受百官的礼拜不合适,可是也没有人觉得她出现在这里不对。
在工匠方阵那里,裴甲和两个儿子看到裴格安的身影,都忍不住眼眶湿润,不能自已。
鸡窝里飞出了一只凤凰,他们裴家值了。
赵德昭登上了第六层,端坐在了罗汉床上,其他百余位官员按照官职高低,坐在了一到五层。
裴格安隔着案几跟赵德昭低声道:“这就是权力的迷人之处啊。”
赵德昭这个时候也放松了下来,笑道:“可惜这个时代,你的权力必须要嫁接在我的身上。”
没有赵德昭的存在,裴格安再大的能力,也没有用武之处,更没有人认可她。
在华夏还好一点,男人对女人都有基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