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深藏功与名,老臣那时候,也算是意气风发,从未想过会有什么卧薪藏胆之事。更是对黑羽卫没有什么好感。”
陈望书理解他的想法。
张筠年那会儿是在开封府尹陈北手底下干活的,推官也好,判官也罢,行事都是依据的大陈律。跟黑羽卫那种躲床底下偷听秘事,抹完脖子就跑路的黑暗组织,压根儿就是反着来的。
“可到了家国存亡之际,我方才明白,什么叫做殊途同归。颜统领一直在外,京城黑羽卫的事务,都是交由林苟处理。林苟你应该认识了,就是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那位林叔。”
陈望书差点儿没有喷出口水来,林苟……这名字绝了啊!
“官家当时发誓要与东京城共存亡,便让林苟,陈清新还有我,我们几个领着一群黑羽卫护送着李贵妃还有殿下出宫。”
“可是李贵妃……娘娘她……”张筠年说着,叹了口气。
“娘娘她说,若是寻不着她的尸体,那齐人自然是知晓,她同小殿下出了宫,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她说什么也不肯走。”
“我们一路南下,途中多次遇险,没有办法,我留下来断后。再后来,是你三叔留下来断后。林苟把孩子交给了颜统领。后头的事,是有一回,我问林苟,方才知晓的。”
张筠年说着,朝着屋顶看了看,笑道,“他这个人,像影子似的,你不问他,他便什么也不说。你即便问了,他也不是全都会说。”
“颜统领的儿子,同殿下同岁……”
陈望书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那个孩子哪里去了?真正的颜玦,一直长在扈国公夫人膝下,虽然她不过是继母,不怎么上心。但不至于?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认不出来。”
因为这一点,她一直怀疑?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颜玦还是颜玦。
张筠年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中途落了水?不过林苟说,颜统领身边有一个江湖术士?精通易容之术。”
“那么大的孩子?生得都差不多的,应该是把殿下,易容成了那孩子的模样。扈国公夫人一介女流,本就不怎么关心殿下?没有细看?那是正常的。”
“至于那孩子,也就是真正的颜玦”,张筠年叹了口气,对着北方又拱了拱手。
“同时哪里能够出现两个颜玦?林苟说颜将军为了不让人生疑,将孩子送到一处庄子上养着。后来北齐人的铁骑踏过那里?放火烧了山,虽然后来黑羽卫偷偷的潜入?过去寻了。”
“可去到的时候,那处农庄已经只剩下断壁残垣?里头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你三叔这些年在北地,也一直打探真正的颜小公子的下落?只可惜。那孩子八成是回不来了。颜统领高义?殿下也莫要怪他?这么多年,一直同你不亲近。”
张筠年看了一眼颜玦,给他倒了一杯酒,“等殿下做了父亲,便明白了。”
“他同他的原配夫人,感情深厚。夫人去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那孩子却是没有了,看到殿下,他怎么会不想起亲子呢?”
“颜统领为了不暴露殿下的身份,更是连当年自己是黑羽卫大统领,都不敢提上半句,只能被人骂山匪了。”
颜玦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别扭的说道,“我又怎么会怪他,我既不是他的儿子,那他待我冷淡,也是应该的。”
张筠年听着,高兴了起来,“娶妻娶贤,殿下成家之后,当真是进益了。殿下放心,只要颜统领替我们守住边关,不让齐人进来插上一杠子。”
“咱们便还有时间,拿回本该属于您的皇位。”
“殿下,您可算是明白了,这世道,做一个好人,实在是太难了。想要在皇家做一个好人,更是难上加难。即便是您放弃了,他们也并不会感谢你,反倒觉得你软弱可欺,恨不得杀掉你。”
“一切的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那才是最令人心安的。您不必觉得内乱会让大陈朝雪上加霜。这不过是一时之痛而已。”
“现在的官家,昏庸无才也就罢了,偏生还多疑,好弄权术。并非明君,他的几个儿子,同殿下相比,亦是没有一个出息的。”
“大陈只有经过阵痛,割掉身上的腐肉,方才能够有一个崭新的将来。殿下,老臣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得久久的,看着殿下登上大宝,等着殿下,领着王师,北定中原。”
“到时候,还请殿下,为颜统领和他的夫人正名,为在北地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陈清新正名。”张筠年说着,激动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饶是演过了不少励志剧的陈望书,看到这般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张筠年擦完眼泪,将帕子一揣。
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好了,旧事说完了,现在咱们该说正经的事情了。”
他说着,将那纸摊开了来,摆在了桌面上。
陈望书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图上写了一二三四……一直到八,八个数字。然后在八的后头,用朱笔写了一个九字。
在这九个名字下头,都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人命,还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鬼画符号。
“殿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起事。那咱们就绝对不可以脑袋一热,便开始行动。要有安排,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张图,是老臣画的朝堂局势图。咱们一方面要搅浑水,让他们兄弟夺嫡,自剪羽翼。另一方面,要拿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