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塾这种地方,本是不该有牢笼的,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在省身阁下头,有着一方禁闭室。
虽说长安塾与仙唐朝廷互为表里,可实际上到底还是有些隔阂,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交由执金吾或是不良人去办,有些关系到塾里头的秘密,而有些更是自家的丑事。
同长安塾这般的庞然大物,无论其建立的初衷是什么,亦或者所宣扬的道理是什么,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总会有这样的影子。
谢鹿鸣这件事,就算得上是一件“家丑”,而这件丑事,恰恰使得不少圣人都掺和了进来——
这毕竟是许握瑜许圣的爱徒,圣夫子最亲近的师侄,整个长安塾,除了王执心有与之比拟的天资,恐怕就只有最近名声鹊起的张清和够得上他的分量了。
为了摆平欧阎良这条为仙唐守门的肥犬搅和进来,长安塾可是出了不少血,才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
甚至于太浩天里的学子,除了被封口的儒学社等人,还有当时随不良人而来的何沐阳,余下的都不知道谢鹿鸣这档子事。
而省身阁为长安塾里的执戒掌罚之所,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更遑论是这深幽的底下——是以此刻围在谢鹿鸣身周的,无不是长安塾里头够分量的圣人亚圣。
徐见山作为省身阁的主人,自然也在其列,甚至于他当初在场,又加之正巧应了他的职责,所以恰恰这件麻烦事儿由他主理。
“曾圣、王圣、吴圣……还有徐先生……
你们干什么呀,我是鹿鸣呀,缘何将我困住,我家老师呢,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谢鹿鸣被困在这暗室之内几丈方圆的光牢之中,浅淡无色的头发披乱,暗淡的瞳孔之中写满了惊恐,再不复那般如玉君子的模样。
他慌乱地看着身前的数位大修,面容之上骇然、不解、犹疑的神色做到了极致。
但是圣人们没有一个面儿上有动容,他们一个个都活了百余年了,事发之时便早已经谨慎求证,那神魂被操纵的五人,都被这些老夫子们一拨拨地审问了好些次,神魂都被查探回溯了个底朝天,确认了没人在他记忆之中做过手脚。
而吴圣人和崔圣人,乃至于当日唱白脸丑角的那位于都于先生,则纯粹是不敢,他们本已经被牵连进去,若这个时候出言转圜,怕是立马注意力就得被引到自己身上来。
“怪哉……肉身没有丝毫异化,这与以往自山上跑下来的东西并不相合。”
王选细细观察着谢鹿鸣,好似要看出什么有别于常人的东西来。
“王圣,王圣缘何如此,可有谁能否告知鹿鸣,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谢鹿鸣依旧试图挣扎,却没有人对他多加理会。
长安塾里能领圣人位的夫子们,即便是以学问为主的,都至少到了洞虚境,而想要撼动上三境修士的判断,单单以这不到火候的演技,怕还是差了意思。
“欧阎良事先提醒过,他们早发现了天宫邪人有此手段了。并且万万不可查探神魂,不然会出大事。”
曾圣出言提醒道。
那日长安城儒学社风波散场之后,欧阎良先是将此事死咬不放,意欲把谢鹿鸣强拿回长安的司里,但是莫名接了个玉令后,这胖子又温声细起地谈起条件来。
在场的人虽说觉得奇怪,却也只当是圣夫子的手笔,然而临走之前,那肥憨的不良帅主却满脸肃穆地提及了这话,说是万不可查探神魂,否则有出事的风险。
在座的没一个傻子,他始一点明这事,便没有一人再有查探神魂的想法了。
“可不查探神魂……如何撬出他所知道的东西?”
于都急切地说道。
他这话倒是用的巧妙,没说不查探神魂无从证明谢鹿鸣究竟是不是邪物,并不试图改变他人已经认定的事实,但是却引导着往这个方向思索。
并且……激起了好些人想要查探的心思。
当然,这心思不过一闪而逝,便被牢牢压在心底——在场的没人会做明知毫无把握的事儿。
“先生,你们说的话鹿鸣缘何听不懂啊,先生,你们倒是告诉鹿鸣这是这么回事啊?”
谢鹿鸣的心志显得有些动摇,单从外在表现来看,这少年沮丧至极。
“你是如何从背阴山上下来的,背阴山周的禁制缺口究竟在哪!”
“又是何时……你占了谢少郎的肉身?”
徐见山终究是忍不住问讯了,他见着谢鹿鸣这般乞怜,终究是动荡了一丝心绪——虽说不是亲学生,但是这个知礼的娃娃好歹也上过他的课,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了。
“学生……学生并不知道徐夫子在说什么,徐夫子和诸位圣人是在怀疑鹿鸣遭人夺舍了吗,还是鹿鸣做下了许多错事?
可鹿鸣依旧还是鹿鸣呀,鹿鸣出生寒门,幼时困窘,承蒙恩师不弃,收归门下,受诸位先生器重,授业之恩不敢不忘,若是鹿鸣做差了什么,鹿鸣甘愿受罚,但是诸位先生好歹告知鹿鸣一个因由,不至于让鹿鸣自己一人蒙在鼓里。”
谢鹿鸣说着说着,玉色的眸子里酝酿的清泪流出两行,使得不少见着他长大的亚圣都有些动摇起来。
这玉郎君抽泣了好一会,随即又将情绪整理了一番,拂了拂袖间的衣尘——
“鹿鸣近来的错事,便是不该对张少郎生了妒忌之心,意欲一争天下行走的位子,然而眼下先生们这般举止,怕是不单因为这个问题。
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