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如何,要是不想见三尊,就别拿你的神魂去探那鬼东西。”
太阴星君说这话的时候,原本散漫的言语肃穆起来,本来漫无边际的闲谈瞬间变作了仿若对于后辈的告诫。
“神魂邪物也有三六九等,这汉子泥丸宫里的那头,最好不要招惹。”
张清和纳闷了,他一个道胎都感受不出来,太阴却说得信誓旦旦,使他不得不信——
“太阴姑娘如何得知?”
“我自有办法。”
这下子倒是熄了张清和进一步探知的心思,他又不是王执心,毕竟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那……”
“唉,倦了,小公子自己玩去吧。”
之后任是张清和如何呼喊,太阴星君都再不回应。
那玉简空间之中,太阴玉足轻摇,有些气短,自己不过是见他有危险出言提醒一番,真当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个翻版的万应书呢?
万应书怕是都没这么好用吧?
就算是玉简,她也要做个矜持清冷有尊严的玉简,得是张清和求她办事才对。
“方才差点被这小子唬住。”太阴星君将指尖落到面具上,自言自语的呢喃。
“公子,再不吃,这菜肴都该凉了。”
郭思成见着张清和发愣,提醒道。
他心知张清和是个贪嘴的主儿,他自己又是镇安城里的糙汉子,这一桌虽不是灵宴,但是从这股子血气看来,怕是这间酒楼里头最好的吃食了。
张清和回过神来,强笑道:“老郭,你倒是吃啊,怎么不见你动筷子?”
“少爷说笑,镇安城里可从来没有上官没动手,下头的人便不老实的规矩。”
郭思成回答得十分恳切,想来是真的将张清和当成了镇安城未来的城主了。
不过张清和却有着别的想法——
太阴星君的言语给了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思路,他本来就在思考如何摆脱这镇安城的担子,正巧就被天宫的修行法指点了迷津。
李平安正道的路子走不通,可以把他往邪路上带嘛!
想必李退之是思考过这方法的,毕竟身为东天,隐太子李承天不会一点儿私货都不给后辈留下。然而李平安情况特殊,他是在儿时就被种下怪物来,如果寄托神魂于异宝,那奇诡的气息怕是马上就会勾动神魂的异变。
所以得找个稳定的路子,既能好好将这星宿修神小法修下去,又能安安稳稳不受侵染。
这种法门张清和教不了,但是周槐安可以啊!周槐安的东西,可不就相当于张清和自个的吗?
张清和思虑了一会,隐秘地传了条玉令,随即才于郭思成一齐慢慢吞嚼起饭菜来。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矜持的主儿,不多时便只剩下些残羹。
“老王爷啊老王爷,这担子太重我可挑不了,还是让你儿子自己个来吧!”
郭思成疑惑地看着张清和一会严肃一会轻笑,只觉得一阵子奇怪。
“嘭嘭嘭!”
正在此时,这酒楼里响起了惊堂木三镇,把张清和的注意拉了回来——原来是走堂的说书先生要开讲了。
这说书先生上台之后,张清和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这老者不就是他先前问过路的那体面老人吗?
只见着那老者清了清嗓子唱道——
“不表三尊五帝,不表莽山荒丘。
不表棋盘落子叮当响,不表田垄牧笛款款吹。
今个表表那征夫泪,泼得良人脏水衣。
良人这头巴山雨,征夫那头朔城霜。
杨花槐米开复落,桂子之后采青桑。
结实苦苦是几百轮,新凉生生又作旧凉。
山河关隘今犹在,不见当年意气郎。
槐安南柯合一醉,儿女痴缠几回章。
不过是千年泡影百年客,北边的李子郭家藏。
谈谵妄,唱癫狂,神仙自古一堵墙。
若是跳出这墙之外,才是长生不老方。”
“坏菜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老头子怕不是憋着坏水,这字字句句可不就是扎在他刚安抚好的郭思成心尖之上嘛……
他听着这唱词,怎么都觉着不对,猛然站了起来,随即扭头看向郭思成。
只见着郭思成浑身颤抖,眼中失神,这汉子滚烫的浊泪自眼中流下——
“我找不着她了……我找不着她了我找不着她了……”
“老郭!”
“老先生……你?!”
张清和心中预警,大道天音流转,就要默念请神术……
“他没事……不要急。心急可做不得大事!”
那体面老者又一震惊堂木,将郭思成自那诡异的状态之中镇了出来,又随手取下腰间的兼毫,在郭思成的眉心一点,一个扭曲了虚空,使张清和无法理解,无论怎么细看都觉得模糊的道文印入郭思成的眉心。
郭思成的眉目瞬间恢复了些许清明,只是似乎还被某种术法蒙蔽着,直直坐下,再不复癫狂态。
张清和长长吐了口气,他看到那杆兼毫时便神色一变,细细看向那体面老者,似是要将他看透,随即试探道——
“不知老丈是何许人?”
“你该直接回长安的,郭思成这边我自会处理好,然后再将他往长安送。
可没成想你直接陪他回了乡,这下子稳住他神智的首尾还得直接被你瞧见。”
“所以您这是?”
“哦,没什么,方才顺手稳了稳他的禁制。”
张清和听着这般语气,心中笃定了大半——
“所以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