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抢在吕夷简的前面,先迈步到了最前方。
“吕相公是宰相,这等小事由咱家来吧。”陈琳对吕夷简微微点头道。
吕夷简也没说话,便跟在陈琳的身后。
范宇也急忙跟了上去,让那刘六符在最后面摆谱便是。
看到范宇抢在了自己前面,刘六符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可是这等行走顺序无法再争,只得忍了成为吊车尾的这口气。
他们一行四人来到崇政殿中,陈琳先到官家的面前,低声汇报了情况。
官家赵祯便看向下面的范宇,目光中流露出责怪之意。
范宇看到官家看自己,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官家,今日我进宫探望两位太后之时,着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在宫门外等候。本来无事,却是那辽国武士向他们两人挑衅,意欲在我大宋皇宫的宫门行角牴之戏。若是其他场所,答应了倒也无妨。可这皇宫门外,却是肃穆庄严之地,岂能容尔等狎戏玩耍。”
他抬头瞥了刘六符一眼,才接着道:“可是辽国武士却分外无礼,不但讥讽狄青与杨文广两人柔弱如妇人,还口出不逊,辱及我大宋!宫门外打斗之事,全是由辽人先行挑衅而起。臣请官家治这刘六符卸下不严之罪,将这等不识礼仪,口无遮拦的蛮横嚣张之辈赶出大宋!”
点了点头,赵祯看向辽国使臣刘六符道:“贵使,你可认同安乐侯所言?”
“此事从安乐侯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一面之辞。”刘六符躬身沉声道:“外臣为大辽使节,向来约束下属。明明是那安乐侯的下属对我的护卫挑衅发难,这才使得宫门之外骚乱。而且,我的护卫尽被打伤,竟无一人幸免。大宋一向自称礼仪之邦,却没想到有这等穷凶极严之辈。蓄意挑起事端,以图破坏辽宋两国关系,实为不顾大局,只为逞私人一时之快。有这等人,实是大宋之不幸。”
范宇一听,这刘六符有够毒的啊。直接就给自己扣了一个不顾全大局的帽子,却也听着好似有些道理,但是对方这纯粹是颤倒黑白的说法。而且,这刘六符虽没讲出要严惩之类的话,却是比提出来还要严重。
凡事一旦涉及到所谓的大局,便会模糊了对错是非的界限。如此一来,这刘六符也就不用讲理了。
“呵呵,贵使真是好一张利口。”范宇决不会让对方将这帽子扣实,他冷笑反击道:“就算是破坏大局,只怕也是贵使护卫作的好事。我且问你,你的护卫为何在我大宋皇宫门外挑衅生事,二十余人殴打赤手空拳的两人。明知是皇宫要地,还敢如此嚣张跋扈,岂是无心之失?若不是禁卫森严,若不是我那两个下属武艺高强,只怕还真的让你辽国有机可乘了!还请官家加强宫中禁卫数量,以防这刘六符包藏祸心,欲对官家、对我大宋不利。”
范宇心中暗道,奶奶的,比扣帽子也不怕。你敢说我不顾全大局,我就说你对我大宋皇帝没安好心。话已经放在这里了,就看哪个帽子的罪名更大,官家更关心哪个问题了。
不过,以大宋家天下的情况,官家必定更加关心自己的安危吧。
听了范宇的话,不只是官家赵祯脸色一沉,就连陈琳也是目光如刀一样的看向刘六符。
吕夷简却抬头扫了范宇与刘六符两人一眼,面色很是平静。不过,吕夷简的心中,对于范宇又是高看了一眼。在这等情况之下,还可发挥急智反而诘问对方,实是不可小看。
崇政殿中的气氛瞬间便有些凝固,这让刘六符感觉有些不妙。看上去这安乐侯甚为年轻,可没想到却如此的难以对付,不但反手化解了自己的指责,还顺便反手一击,实是大出他的预料。
“贵使,你卸下不严,做事太过孟浪了。”赵祯也不好治刘六符的罪,对方毕竟是辽国使臣,只能不痛不痒的斥责一句。
不过,这立场也已经很明白,那就是责任完全是在辽国一方。
刘六符也不慌,而是对赵祯拱手道:“陛下,外臣对于陛下并无谋害之心。而且,在宫外外臣的护卫悉数被安乐侯的从人所伤。若是无所准备,岂敢以二人敌二十余人?此事外臣以为,定是安乐侯寻了两个武艺极强之人,有意挑衅于我辽国武士。在我的护卫没有准备之下,才遭了尔等的毒手。其中至少七八人骨折,数人昏迷,还有一部分人内脏受伤亦不能行动,竟无一完好。”
“请陛下治此二人行凶之罪,并追究安乐侯卸下不严之罪,且要赔偿我大辽武士汤药费白银一万两。”刘六符接着便狮子大开口道。
从眼前的争论上,刘六符动不了范宇,便要先争回面子,再讹诈一番了。
吕夷简这时对着刘六符拱拱手,“遗使的要求未免不切实际,几个人受伤而已,我大宋出于道义,当可免费医治,此事不用再议。而且,是否治我大宋官员之罪,是我大宋朝廷内部之事,也由不得贵使来指手划脚。”
范宇看向吕夷简,这老狐狸也不是白做的,这两句话说的漂亮。
“官家,在宫门外被刘六符护卫所攻击的狄青杨文广两人,不过是臣刚刚从禁军之中挑选出来的,要说武艺高强么,可能差强人意。想是那辽国武士嘲笑他们如同妇人,使得两人心中积怒。一旦辽国武士出手,两人便不容情,又有怒气支撑,这才越乎寻常的勇猛。”范宇特意强调,是刚从禁军中挑选的人。
官家赵祯当然还记得,这两人是自己前日里刚刚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