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那张脸, 一旦笑起来是真没话说,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嘴角微翘。然而此刻, 那传译根本笑不出来,浑身跟打摆子一样,跪都跪不住了。海上大豪想要报仇,手段该是何等的狠辣,想想就让人胆寒。
然而被人盯着,他也不敢耽搁, 哆哆嗦嗦把话转给身边人,那位名叫兰斯的船长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急急说了些什么。
“兰将军说了,他愿意用出二千西塞银币买自己的性命……”那通译害怕对方不知汇率, 还补了句,“西塞钱重,一个银币就有十两呢!”
二万两白银买一条人命, 放在哪儿都不是个小数目了。况且海盗向来是要钱不要命的,人都死了,报仇难不成还能让死人活过来?当然是索要点赎金更划算。估计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才会举旗投降, 而不是死战到底。
沈凤闻言却笑了:“我损兵折将,又差点身死,难不成只值几万两?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跟长鲸帮搅到一起的,还有多少兵力, 是如何打算的?”
那通译照常翻译了过去, 而这次, 那位船长并未作答。这也不奇怪,毕竟沈凤问的可是他们军中的机密,千里迢迢跑到东方,能够依靠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家兵马了。若是把底子都给泄露干净了,要如何自保?
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那通译都急了,自顾道:“我听他和叛贼说过,要占了金山岛,在泉州做生意。”
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话,反正那红发汉子嘴巴抿的死紧,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凤浑不在意,对那两人道:“无妨,软的不吃,也可以来硬的嘛。”
说罢,他就挥了挥手,亲卫立刻把几个番子拖了进来,扔进了一旁的刑房。两间屋子是连着的,刑房的门并没有关上,能清清楚楚看到那几个汉子被吊了起来,开始用刑。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鞭打杖责了,而是锯钻凿锤应有尽有,那惨叫声和焦糊的臭味,简直让人寒毛倒竖。
通译直接吓尿了,语无伦次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把他能记起的东西都吐了出来,那红毛汉子则脸色煞白,也开始抖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却始终没能张开嘴。
沈凤也不在乎两人的反应,反而颇为关切的对伏波道:“屋里有些吵闹,要不要出门透个气?”
伏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妨,你继续审便是了。”
在折磨敌人这件事上,人类的“进步”可从不会缺席,不说她接受过的训练,只是亲眼见过的场面就不在少数。何况比起这些,战争中平民遭受的残害才是血腥暴虐,惨不忍睹。
见她是真不在意,沈凤笑了起来,扭头对手下吩咐道:“既然他不肯说,就伺候一番吧,换个骨头软的继续审。”
那亲随闻言,立刻冲了上来架起那红发番子,对方大惊失色,拼命挣扎了起来,旁边通译吓的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不住的叩头。
就在那人即将被拖进刑房的时候,伏波开口了:“他知道的事情肯定更多,不妨再审审。”
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她就算白来了。审讯嘛,肯定要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既然沈凤要喊打喊杀,她就该从旁劝阻了。
见她这么上道,沈凤故作姿态的“咦”了一声:“没想到伏帮主如此仁善啊,也罢,只要肯开口,也不是不能通融。”
伏波知道这家伙在演,也不在乎,直接对通译道:“告诉他,我们只跟长鲸帮有仇,跟西塞几无瓜葛,只要老实交代,能留他们的性命。”
通译哪敢迟疑,立刻把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对方。自觉死里逃生,那红发船长也不再装腔作势了,老老实实交代起来。
原来西塞的舰队抵达海峡已经有四五年时间了,之前一直跟三佛齐打的热闹,就是为了争夺通商的港口,后来长鲸帮撤到了南洋,更是跟他们起了正面冲突。只不过先前他们实力不济,炮舰又少,这才僵持不下,直到去岁大举增兵,长鲸帮见势不妙,这才开始谈判。
结果就是长鲸帮北走,返回南海独霸一方,而西塞的舰队可以平安通过海峡,在大乾的沿海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们必须派兵,协助长鲸帮击溃赤旗、青凤两帮。
这些不论是伏波还是沈凤,之前都有猜测,他们关心的是另一样。
“你们有多少炮舰?”伏波立刻追问。
那红发船长迟疑了片刻,才做了回答,旁边通译听的一个机灵,赶紧道:“他说西塞派来了个船队,足有二十艘跟他那条船一样的大船。”
伏波和沈凤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警铃大作。只是七条炮舰就这么难对付了,何翻了三倍。
伏波立刻追问:“除了你这支船队,还有没有别的船进入了南海?”
这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那船长明显又犹豫了一下,伏波干脆起身,抽出了腰间长刀搭在了他颈子上:“我要听实话!”
没想到之前还帮自己求情的女子竟然也翻脸不认人了,那红发船长惊的面色大变,赶忙作答。通译哆哆嗦嗦道:“他,他说有一支船队跟着长鲸帮去了琼州……”
“多少条船!”伏波喝问道。
“他,他说不知道。他们离开的早,不知道后续布置……”通译简直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话,谁能想到,这瞧着漂漂亮亮的女子发起怒来也如此可怕。
伏波没有看那通译,而是盯住了面前的船长,那绿眸中满是慌乱,都有些六神无主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