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过程如何曲折反转, 到最后,胡青牛想娶媳妇的愿望到底是达成了。
不过,即便王难姑点头应允, 两人也不能立刻拜堂成亲入洞房,因为他们还得禀告师门长辈,并在成婚时叩拜师父的抚育教养之恩。
于是, 在苏家兄妹离开后, 裴湘三人也收拾好行囊告别了西山村, 然后快马加鞭地朝着师门所在地赶路。
无名师门位于大陆极东海域的一座孤岛上, 这一去, 就是万里之遥。
等到裴湘再次风尘仆仆地返回西南一地, 大半年的光景已经倏忽而过。
这次出来,裴湘没有和新婚燕尔的兄嫂同行,她一人一马行走江湖, 专心寻找师门密室地图上所标注的藏宝之地。
她深入云贵一带的丛山密林和奇险秘境, 走走停停, 珍稀药材采集了不少, 但是师门隐秘藏宝之地却一直未见踪影。
某天夜晚, 裴湘露宿荒野。
仰望星空之际,忽然心有所感, 她从怀中取出那份不太完整的破旧兽皮地图, 借着星月光辉翻折颠倒观看,这一看,便注意到了之前没有察觉到的黯淡纹路和细小圆孔。
“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折叠这张兽皮, 透过这些孔洞……摇光、开阳、玉衡……天枢, 咦, 这些斑驳的杂乱纹路恰好能连在一处……颠倒过来看, 兽皮图上的北斗七星斗柄正好对着此处谷底标注……此处河川的形貌……”
裴湘闭目细思,从记忆阁楼里调阅出她之前查看过的所有堪舆图和山川地理记录。
各种数据、比例、地形走势和描述性词语被分散打乱,真假混合的冗杂资料被筛选鉴别,之后再重新组合。对比着师门密室中的兽皮图画,一瞬间,各种可能依次排列,又被一一剔除。
经过几番分析取舍,裴湘重新锁定了一处目的地。
——原来在川西一带吗?
第二天天亮,裴湘便干劲儿十足地再次出发了。
这日,裴湘经过川地平乐镇。
她坐在沿河的酒楼上吃饭休息,单手端着酒盏倚窗眺望,恰好望见三名峨嵋弟子从乌蓬小船上下来。其中二人似乎发生了争执,蓝衣女子做出拔剑的手势,又被另一名峨眉女弟子劝了下来。
裴湘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里慢慢琢磨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没想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三名峨眉弟子也走进了裴湘所在的酒楼,踩着咯吱咯吱的木质楼梯走上了二楼。
三人在远离裴湘的角落里坐下,点了一些时令鲜蔬与河鱼家禽后,又要了一壶果酒,之后便闲谈起来。
之前那位差点儿动手拔剑的女弟子蹙着眉头,面色不快,她斜睨着对面的粉衫女子,冷冷说道:
“你快把师父最新寄来的信函拿出来。纪晓芙,我就说你惯常喜欢装模作样,平日里一副温柔不争的样子,可是这出门在外就暴露真面目了吧?呵,竟然敢私自扣留师父她老人家的书信,不让我和张师妹知悉师父的命令和训导。
“你存着什么奸诈心思,当我看不清楚么?纪晓芙,你以为攥着师父的书信不公开传阅,就能命令我做事了吗?我告诉你纪晓芙,就凭你,还命令不了我丁敏君。”
这蓝衣女子口齿伶俐,一段话里连珠箭似的咄咄而出,顿时让那粉色衣衫的纪晓芙面露尴尬迟疑。
内力充盈的裴湘听闻“纪晓芙”和“丁敏君”这两个耳熟的名字,忍不住微微扬眉。她夹了一口菜,用余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颇有名气的峨嵋女弟子。
那蓝衣丁敏君是个身材高挑的俊俏女郎,颧骨微高,皮肤不算白皙,虽非美女,但也是个姿容楚楚的年轻姑娘。
而坐在丁敏君对面的纪晓芙则要更加清秀柔美一些,一双大大的眼睛,温柔潋滟,樱桃小口,肤色莹润洁白。
面对师姐丁敏君的质问,纪晓芙眼中浮现出为难之色。
“丁师姐,不是我故意扣留隐瞒师父的信函,而是、而是……那封信上的内容确实和咱们门派事务无关。丁师姐,张师妹,师父他老人家只是通知了我一些私事,以及告知了家父的近况。”
丁敏君柳眉一立,嘴角斜扯,显然,她并不相信纪晓芙的解释:
“你说是私事就是私事了?若真的和门派事务无关,那信封上就该写着‘纪晓芙亲启’。既然你用这个理由拒绝,那就把那封信当场拿出来,想让我和张师妹瞧瞧信封。我倒是要好好看一看,信封上面有没有那五个字,若是有的话,就当我误会你了。”
纪晓芙苦笑一声:“丁师姐,张师妹,那封信的外封上并没有‘纪晓芙亲启’的字样。”
闻言,丁敏君得意挑眉:
“既然不是指名道姓给你一人的,那我就必须看到师父的亲笔信函。她老人家派咱们出来寻找那谢逊恶贼的下落,此时突然传信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线索告知我等,好让我们抓住那恶贼,并尽快找到屠龙刀的下落。
“纪晓芙,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是不是想要偷偷截留下重要线索,然后背着我和张师妹去找人?纪晓芙,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阴暗心思吗?你肯定是打算独占功劳,让我和张师妹白白奔波一场。”
丁敏君的话让纪晓芙面露气恼,她定定地看着对方,语气坚决地说道:
“丁师姐,那封信确实和宗门事务无光。我敢发誓,若是我刻意隐瞒有关谢逊和屠龙刀的线索,就让我从此以后武功不得寸进。”
“武功不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