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点意犹未尽。
要不是有这烦人的电话……
不过没关系,反正插广告呢。
……
这会儿大姑嘴里说着话,脸上带着笑。
“可说好了啊,我年纪大了,做不来保姆那活儿,你们俩不是有能耐吗?自己安排去吧。”
丁海洋拼命忍耐着自己的怒气。
但男人的涵养也就仅止于此。
大年30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大姐,你看看你现在办的这事,说出去能听吗?”
“原先你还教我们要懂规矩,你要是懂规矩,怎么能让我女儿到你家里过年!”
大姑“咔巴”一声嗑开瓜子,这会儿也抬高嗓门——
“我办什么事?怎么不能听?你有本事宣传出去,我丁丽萍长这么大,怕过什么没有?我又没卖儿鬻女,我可不怕。”
……
姑父周磊和海涛都侧头看了过来。
周海涛心里舒坦,这会儿抬脚就将小腿放在茶几上,姑父看在眼里,忍了又忍,也没忍住,将身子放松靠在沙发上。
脚也是同样一抬。
大姑嘴里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这会儿估计是觉得坐着没气势,干脆站起来不断走动:
“来客人?哟,稀奇,来客人还想叫咱薇薇回去呢?怎么着,你们俩良心被狗吐回来了,打算当着客人的面儿给孩子交学费了呀。”
“别麻烦了,打我卡上,我算算这个欠款,抵了。”
话说完,手里的几颗瓜子也嗑完了,大姑顺手将瓜子皮一扔,扭头摸到了电视柜旁边大花瓶里的鸡毛掸子。
……
这鸡毛掸子的鸡毛不知是选自哪位毛发油亮亮的大公鸡,如今抖动着,格外有感觉。
周海涛瞬间把腿收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放好。
还没来得及的姑父:……
果然。
被鸡毛掸子敲了一下。
“大过年的,你也不讲究点,你那臭脚是能放在茶几上的吗?”
姑父委屈——
他又不是没洗脚,这还穿着袜子拖鞋呢。
再说了,脚也没卡桌子上,用的是脚踝。
鸡毛掸子“咚”的一声又回到花瓶中,姑父最终还是沉默了。
……
姑父沉默了,大姑却没沉默。
她早知道这电话打的没好心——
先不说那两口子的德性,就说真的在意女儿没地儿过年,怎么30了晚上不打电话?
初一的晚上不打电话?
初二的晚上不打电话呢?
怎么,话费赶这个点还贵些吗?
肯定是琢磨着明天好卖女儿呢——她又不傻,但是那天还说看好了,如今可不得让人见一面估个价?
大姑可太知道这一套了。
她当初就是这么被估价的。
……
不过大姑的彪悍从头到底,那会儿她爹妈说不同意就天天去厂子闹,把她工作搞黄。
为的不光是彩礼,还想把她的工作岗位留下,老头子自己干几年再传给儿子。
大姑倒也狠心,先藏了把菜刀去说亲的那家。
然后进门,一刀劈上人家屋子里的八仙桌,说她要是嫁进来,就算砍不死这家,逮到机会也拿老鼠药,药死这家的傻儿子。
想绑着她也行,有本事绑一辈子,别给她一点机会,哪怕厨房烧火呢,看她不先把屋子烧了!
……
此等彪悍女子,那家哪里敢答应?
他们本来是看中丁丽萍能干,能给家里挣钱,还能收拾家里,照顾自己那又傻又暴力的儿子。
可这强扭的瓜不甜呀。
娶媳妇是干什么的?就是干活。
要真的这亲事成了,一边防着她烧屋子砍人下老鼠药,一边还得把人绑着——
就算能传宗接代,那不也是吃白饭的吗?
再加上丁丽萍回家也照样这么砍,放言敢让她嫁出去,她就把人家一家全砍了。
让她爹那老头赔钱赔到倾家荡产,儿子打光棍没媳妇,断子绝孙!
……
好家伙呀。
这也是当姑娘的能说出的话!
看她那杀气冲冲的样子,谁也不敢冒险,以至于爹娘最后居然还脾气放软,晓得说话时和颜悦色了。
日子又过了好多年,大姑虽然还记得这些矛盾,但老两口死去之后,也觉得跟弟弟妹妹没关系,所以一个人拉拔几个弟妹,反而感情加深了。
如今想来……
狗屁!
不过她也没急。
时代变了,如今拿刀冲出去风险太大,可能还没出小区就被人家拦住了。
不过孩子们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想去帝都去帝都,想去哪里去哪里。
就这两口子,还拖着个儿子……他们能去哪?
对象这个事儿,哎哟,只要一想到薇薇的户口都已经转到帝都去了,大姑心里就美得冒泡。
……
反正侄女儿已经回帝都,她这边东拉西扯,什么话能让丁海洋不开心就说什么,硬生生一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丁海洋都没机会说出重点。
可马桶台的广告也是有限的,眼看着已经快要结束了,大姑这才大发好心:
“我那侄女儿可怜啊,有爹有妈,却跟那没有一样。”
“大过年的连家都回不去。”
“我们家地方小,又住不下,又只是个当姑姑的——前两天就让人家回帝都了。”
这个回答把丁海洋气的七窍生烟——前两天就回了?
那明天人家上门怎么办?!
他的二十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