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后生来到了他面前。
刘根,二十四岁,刘安福的大儿子,已经成家,按说他家里需要重新分户了,那样的话就能多一些土地,不过由于他的二儿子刘基进了瀛洲海军学校读书,小女儿刘珠也在金州高等师范学校读书,平日里家里也就老大夫妇以及老两口,便暂时没有分家,算起来他夫妇加上大儿子、二媳妇都是壮劳力,四个壮劳力,拾掇六十亩田地,以当下中国人的勤劳,还是不成问题的。
何况,他家里还养着一头能耕地的母牛,去年母牛还下了崽儿,又是一头母牛,他老刘家眼看就要发了。
“何事?”
“爹,乡长过来了,说是要集中外出务工一个月,农忙时再回来,再次农闲时又聚起来”
“做啥?”
“听说又有移民来了,无非是在楚马仕东西那两条大河修建水渠,堰塘等,另外还要部分人参与烧制砖瓦等物,以为将来的移民做准备”
“你的意思呢”
“爹”,刘根朝他爹凑了凑,“眼看就要收麦子了,又来了这么一出,就怕突然下雨坏了农时,何况最近俺还想贷款买一匹马代步,准备跟着村里的老兵去楚马仕山打猎……”
“啪”,刘安福一脚将刘根踢倒在地,还指着他骂道:“才享了几天福便忘了这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了?我等来之前,是何人帮我等建起了房舍,准备了种子、牲畜?”
刘根摸了摸自己的胸前,不满地说道:“俺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您老人家何苦踢俺?”
刘安福没有理他,问道:“乡长还说没说伙食如何安置的?”
刘根说道:“还能怎样,还不是管饭不管工钱”
刘安福骂道:“你个狗日的,若是在大明,一年白使唤你几个月,还要自己带粮食,若是摊到送税粮,就是全家死绝!我等上天眷顾,碰到一个没有税赋、劳役的官府,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决定了,留你妈在家看家,你我都去,你媳妇也带上,帮着做饭”
父子二人回到家里,刘安福又想到什么,说道:“官府也不太容易,我等的存粮还有很多,带上一百斤吧”
“爹!”
刘安福止住了刘根的惊呼,又说道:“你赶紧将一应用具准备好,加上粮食,我去那些土人家里”
这时他老婆说道:“不劳你出动了,人家村长早就一家家都说了”
刘安福却摇摇头,“霍克等几户都是划到我家,按照官府的说法,那甚‘传帮带’的,村长事多,岂能一一说清?俺还是再跑一趟吧”
说完,他推开院门来到了靠近自己的那户人家,一个以前的纳瓦霍奴隶转过来的土人农户,虽然在刘安福一家的帮助下勉强学会了种地,不过终究没有来自中原人的勤劳,更没有中原人的技能,故此,粮食产量多半只有中原农户的大半,有的甚至只有一半,还清官府的贷款后,剩余的粮食也只能够他们自己吃用。
霍克,一个三十岁的纳瓦霍农户,在上次与阿帕奇人的战斗被俘,像他这样的人,对于先黑脚人一步进入奴隶社会的阿帕奇部落来说,可是重要的资源,祭祀时作为牺牲,战斗时作为炮灰是肯定的,在捕捉野牛时,也要作为诱饵跑在前面。
来到大夏后,官府不仅为他组织了家庭,还分了田地,不但如此,还让汉人农户帮扶他们。
听说官府又要将青壮聚集起来修水渠、堰塘时,霍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刚才村长已经来过了,当时他也是随口应了一声,不过他很看重的刘安福过来时,他却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霍克膝下有两个年幼的儿女,刘安福对他说道:“霍克,你一人去就行了,你婆娘就留在家里带娃,还有一个月就要收麦子,放心,你家的俺会帮着收的”
说到这里他狠狠瞪了他一眼,“若俺是你这样的青壮汉子,一个人就能拾掇五十亩土地!你家有两口壮劳力,三年了还要左邻右舍帮扶,羞也不羞!”
说完,啐了一口就走了。
霍克却丝毫不以为意,还亲自将他送出屋外。
回到院子里,他对他老婆说道:“明日我就要外出了,你有什么事自己弄不过来的,就去隔壁找老刘的老婆……”
正说着,他的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他心理一凛,隔壁的那户阿帕奇农户刚刚死了男人,只留下一个妇人带着几个娃儿,如何能外出帮官府务工?
他赶紧来到那户人家,见刘安福正在同那妇人说话。
“村长真是这么说的?太不近人情了,你放心,等会儿俺同他去说”
“刘大叔,不是我不愿意去帮忙,实在走不开,呜呜呜”
“你放心,你家的额度我家会帮忙完成的……”
“算我一个!”
刘安福、妇人转过身来,只见霍克正站在篱笆院外面,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日,刘安福一连走了十余户人家,都是他家需要帮扶的。
像他这样的人还不少。
当乡长,一位在美洲退伍的老兵得知此事后深为感动,他免去了刘庄村村长的职务,让刘安福代替,还主动向像那妇人这样的人家为自己考虑的不周道歉。
次日,刘安福、刘根、刘根媳妇出动,他带了一百五十斤粮食,除了自己三人的,还算上了霍克那份。
当乡长来到刘庄村时,正是晨曦初露的时候,像刘安福这样的人还不少,乡长更加感动了,他大声说道:“乡亲们,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