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尖锐,李辅国强行解释:“当时太子蛰伏,不预朝政,对各方之事知之甚少,更别提南诏。”
刘玄机又问:“李相之死,世人都说是杨相所为,但南吴州派人查探后发现,他的死状与百花门一案极为相似,我们判断,当为唐淞元所为。不知其中可有说法?太子殿下是否知情?”
太子连连摇头,李辅国则不停否认:“太子殿下、东宫臣僚都不知情,于此并不相干。”
刘玄机笑了笑:“太子殿下和李宅使切莫着急,只是微臣代转长史几句问话而已,澄清了就好。”
太子和李辅国都下意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刘玄机继续道:“既然唐淞元在逃,是否可以向广平王问话?”
李辅国问:“和广平王有何干系?”
刘玄机道:“刺杀之时,刺客亲口证实,他们的目的,是要以长史换安禄山之子安庆宗,而调派唐淞元的,就是广平王。”
太子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李辅国也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怕是刺客栽赃......”
刘玄机道:“是否栽赃,都不好说,但唐淞元引诱顾长史中计的信物,正是来自顾长史的师姐,广平王妃。太子和李宅使或许不知,当年顾长史落魄之时,颇得王妃关照,顾长史的炼丹功法,还是王妃传授,顾长史对此一直感怀深恩。若非如此,凭他唐淞元等区区三名金丹,又岂能伤得了顾长史?”
太子当即吩咐:“将那逆子提来,孤亲自问话!”
广平王府就在百孙院,与十王宅紧挨着,相距不远。此刻,广平王李俶就在府中,和百孙院使程元振对坐,各自不语。过不多时,堂外大步流星进来几人,正是幕友死士程三、冯不七和魏八风。
程三躬身禀告:“敦义坊、永阳坊、长乐楼、春明楼等地都查过了,没找到人。”
程元振一脸失望,道:“应该是逃出长安了。”
李俶道:“和唐淞元一起动手的,还有刘骆谷和李庭坚,如果只有唐淞元,他或许会逃,但刘骆谷和李庭坚是什么人?他们是为了营救安庆宗,没有达成目的,他们会走?他们敢走?我不信......”
忽然一拳砸在面前的几案上,狠狠道:“唐淞元这厮,孤也有看错的时候,这点小事也办不成,枉费我一番苦心!”
程元振问:“该当如何,请殿下发令。”
李俶无奈道:“父王糊涂,不听我言,指望顾佐拥立,岂不知外臣入京才是真正的天下乱象。安逆谋反,气势虽汹,在孤看来,不过癣疥之疾,就算今日舍了长安,将来重整旗鼓,拿回来就是了,但非旁人来拿,一定是我李氏。唯有如此,大唐江山才能永固,要知世上又有几个伊尹、霍光?更多的是王莽、董卓之辈啊!”
程三道:“我等愿护送王爷杀出长安,臣家在江南,江南之地物产丰饶,百姓心向李唐,殿下一声召唤,可整兵十万,重拾河山不在话下!”
冯不七和魏八风皆躬身请令:“王爷,出城吧!”
程元振道:“王爷,虽说各处城门严加盘查,但王爷出城,想必无人敢于拦阻,若真个拦阻,有程三他们在,出其不意也能杀出去,再晚就不行了。”
李俶摇头:“我若出逃,必为父王引祸,则我李氏皇族危矣,为今之计,唯有舍我一人而保父王——我当向父王请罪。”
程元振连忙阻止:“殿下不可!唐淞元谋刺,乃其擅自行事,殿下何罪之有?”
李俶叹息:“不要心存侥幸,真到祸时,为时已晚。如今形势刻不容缓,我立刻去见父王。”
说罢,起身道:“更衣!”
两名婢女进来,为李俶更换常服,李俶换罢,向程元振道:“大伴去看看沈妃,告诉她,若是孤回不来,便请她回转扩苍山吧,她和顾佐有旧,顾佐不为难为她。诸君,你们也是如此,府中财物,诸位可尽取之,以为将来安身立命之用。”
众人伏倒于地,尽皆悲恸:“殿下何出此言,我等必效死力!”
李俶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不要受我所累。”
整了整衣袍,阔步而出。
待他出门,程元振深吸一口气,向几人道:“我去见沈妃,你们再想想,唐淞元还有何处藏身。此事要快!殿下生死,在此一举!”
李俶车驾刚入忠王府,就见李辅国迎面出来,身后跟着十余名死士,李俶下车,向李辅国道:“李宅使,小王欲拜会父王千岁,恳请李宅使通禀。”
李辅国躬身请入,当前带路,身后太子宾客四下散开,围住李俶向内而去。
听说李俶主动前来拜见,太子哼了一声,道:“让这逆子进来!”
刘玄机面无表情,起身肃立,太子向他道:“玄机请坐,看他如何狡辩。”
李俶登堂,俯身叩拜,太子问:“你这逆子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你怎么就敢派人行刺顾先生?”
李俶跪在地上,满脸沮丧:“是儿臣的错,特地前来请罪。但行刺顾先生,非儿臣之意,儿臣仰慕顾先生已久,请唐淞元去见顾先生,只是想请顾先生入府一叙,谁知竟所托非人......”
太子喝道:“竟敢巧言令色,详情如何,还不快从实招来!”
于是,李俶便将如何想要派人去请顾佐,刚好唐淞元在他身边自告奋勇等等经过讲述一遍,又道自己知晓沈妃和顾长史有旧,二人以师姐弟相称,为免顾先生不愿来见,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