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唐淞元,沈珍珠道:“这个人行事偏激,我不喜欢,但王爷说,为君者,各色人等都要会用、敢用……”
顾佐问:“不会是广平王派他来杀我的吧?”
沈珍珠默然片刻,道:“他也不是要杀你,就是想挫一挫你的锐气。”
顾佐道:“这可不是挫我的锐气,他是真要杀我!”
沈珍珠摇头道:“你现在对太子如此重要,王爷的性子我了解,他绝不会现在杀你。”
顾佐气道:“我如此重要,所以他派人来折辱我?这是什么道理?”
沈珍珠道:“他白天跟我说,太子召见你了,但你太过于……不敬,所以……”
顾佐怒道:“不敬?是说我跋扈、骄狂吧?简直胡扯!我跟太子谈话,那是劝进之道,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会不懂?如果他真不懂,我就让太子好好教教他!”
沈珍珠怔怔看着顾佐,轻叹一声:“他是为了我。”
顾佐一时间没明白:“为了你?什么意思?”
沈珍珠轻声道:“自从我和他成亲后,他就变了,对我满腹猜疑,刘玄机原本是他的人,就因为替我说了几句好话,被他找个借口赶走了。头几年还稍好一些,你成了南吴州长史后,他就对你的事特别上心。”
顾佐无语:“我这点事跟他八辈子打不着干系,他关心什么?”
沈珍珠道:“你成了南吴州长史、你的灵石矿脉丰收、兽潮围城十七个月力保南吴州不失、被崇玄署分封两诏八州、大胜鲜于向……每一次消息传来,他就大发雷霆……别的事情,他都很正常,‘宇量宏深、宽而能断‘,李氏子孙中也是翘楚,但一提到你,他就变得无法理喻,钻了牛角尖。他白天听说了你见太子的事,回来就和我吵,我实在听不下去,替你分辩了几句……”
说着,沈珍珠哽咽起来,渐渐说不下去,双手捂脸,轻声抽泣。
顾佐伸手过去,把住她的肩膀。
沈珍珠肩头一颤,顾佐喝道:“别动!”
缓缓将她罗裙的肩纱向下褪去,褪了一寸,继续褪……
一道乌黑的掌印显露出来,就在左肩之下两寸的位置,黑中带紫,望之可怖。
“他打的?说实话!”顾佐喝问。
沈珍珠将肩纱重新拉上去挡住,续道:“当时争吵起来,他就说要给你点教训。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谁知他去找了唐淞元,我就只好悄悄跟着唐淞元……我不知道他居然用这句诗去引你入伏……对不起……”
顾佐问她:“这个畜生是不是经常打你?”
沈珍珠没有回答,眼泪却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两人沉默片刻,顾佐问:“这里是哪儿?十王宅?”
沈珍珠抹去眼泪,摇头道:“这是我前年置办的一处外宅,有时候,我就自己在这里待着,也挺好的……你放心,这里没有人知道。”
顾佐问:“你回去怎么交待?”
沈珍珠道:“唐淞元没有看到我的脸,而且,我这两天打算待在这里,我不想回去。”
顾佐点了点头:“有孩子吗?”
沈珍珠摇了摇头:“没有。”
顾佐点头:“这件事,我会帮你。你就先在这里待着,过上几天就好了。”
说是清官难断家务案,但顾佐不是断案的“清官”,他最讨厌家庭暴力,何况广平王敢向他出手,这种关键时刻,就是在破坏安定、分裂朝堂,就是在想毁掉好不容易形成的各方合作共识,绝不能容忍!
“你想怎么做?”沈珍珠见他说得云淡风轻,话里话外却透着股寒意,不由有些惊慌。
顾佐笑了笑:“我帮你和离。”
沈珍珠想反对,却又没说出口,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万分纠结。
顾佐见她如此,就不多说什么了,不征求意见,不交给她决定权,自己办了就是,否则只会为难她,于是岔开话题:“对了,我中的什么毒?”他思索着问:“是那封信?可我接信时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沈珍珠道:“信上洒了迷散梨花香,用簪花梨的叶子炼制而成,本身仅有微熏之意,不是毒药,但遇到槐树的老根之气,就能麻痹经脉、封闭气海。”
顾佐这才醒悟:“原来如此……唐门下毒,果然厉害。”忽然间又想起张富贵的遭遇,感到有点紧张,忙问:“你是怎么给我解的毒?”
沈珍珠道:“唐门固然厉害,但我括苍派以炼丹知名,灵丹是药,药和毒本就是一回事,唐门几种压箱底的毒我们解不了,但大多数都可以。”
顾佐再次试探着确认:“我中的不是那什么灵变四十九神香吧?”
沈珍珠道:“你也听说过灵变四十九神香?放心吧,不是,否则我还真救不了你……”说到这里,忽然醒悟过来,白了顾佐一眼。
顾佐心情复杂,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沈珍珠抓住顾佐手腕,真气探入顾佐经脉,在顾佐体内游走一圈,顾佐也不抵抗,任她施为。
闭眼体查多时,沈珍珠从顾佐体内出来,道:“快好了,再服一粒灵草精元丹。”
顾佐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透体而入,感受复杂,正咂摸着个中滋味,冷不防被沈珍珠塞了粒灵丹入嘴,灵丹入腹,经脉和气海中多处地方顿时升腾起辛辣酥麻之感,这是在祛除残毒。
沈珍珠出了房门,过不多时端着碗热乎乎的鸡汤进屋,里面还有各种药材,香味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