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乍起,夹杂着细细的雪花,吹向疲惫不堪的骑兵。
近千名梁军骑兵行走在风雪中,铠甲染上一层白霜,主将梁淼强忍着倦意,睁大眼睛,瞪着前方。
他戴着风镜,所以两眼不惧风雪,但前方一片灰蒙蒙,视线受阻,看不清楚远方。
接连十余日的流动作战,已经让李昕和部下到了体力的极限,这十余日来,他们几乎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甚至将自己捆在马上,一边行军,一边打盹。
不停地移动,不停地战斗,不停地侦察,不停地反侦察。
有时候他们拦截敌人,有时候他们是被多股敌骑围追堵截,奋力突围后,不得好好休息,又要就地设伏,伏击尾随而来的敌骑。
缠斗多日,已经不记得打了多少场仗。
人和马都很累,而随身携带的干粮都已消耗殆尽,在沿途村落搜刮的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想要狩猎以作为食物,却因为入冬并且开始下雪,加上四周有多如牛毛的游骑活动,他们无法从容获取猎物。
再这么下去,就只能杀马吃肉充饥。
但是,移动作战中,马匹伤亡不小,虽然也有缴获,但损失更大,由本来的“十人二十匹马”配置,变成了“十人十一、二匹马”。
考虑到接下来的战斗中,战马还会有伤亡,若还要杀马吃肉,马就不够骑了。
辽阔的河北平原,除了一些水泊,小山,可谓无遮无挡,梁军将士深入敌境,举目皆敌,没有马的话就无法躲开敌军追击,逃无可逃。
届时不需要齐军动手,当地豪强大户,甚至一群手持长杆的农民,就能把落单的梁兵弄死。
梁淼掏出指南针,看了一会,问旁边同行的向导:“方向没错,你确定是这里?”
向导有三人,一人回答:“没错的,应该就在前面了...看,树林,树林,前面树林就是!”
梁淼顺着向导所指方向往前看,果然见前方河岸边有一片树林,树林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那里,会不会有伏兵?
梁淼想到这里,瞥了一眼向导。
向导有三人,回话的那个,是个样貌平平的中年男子,骑着一匹黑马。
和其他两人一样,穿着羊皮袄,在一群着甲骑兵当中分外显眼。
对方说的是鄱阳话,即梁淼的家乡话,但又夹杂着一些别样口音,很明显,因为多年生活在河北,口音“串”了。
这也是没办法,来自南方鄱阳的梁军细作,想要在河北地界不引人注意的“落户”,就得抹掉南方口音。
“你们几个,立刻过去看看。”梁淼让十几个骑兵跟着向导前出,往那片树林而去,其他人则小心戒备。
彭城公多年布局,在齐国的河北地区布设眼线,多扮做商贩,以便四处走动,现在,这向导就是其中之三。
细作们平日探听各种消息,虽然如同闲棋冷子,但在关键时候要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
此次作战,就有不少这样的棋子活跃起来,作为徐州军的耳目或者向导,发挥着关键作用。
但是,这些人之中,也许有人已经变节。
那么,眼前这三名细作,一旦起了心思,那么前面树林,就极有可能埋伏着兵马。
梁淼看看四周,四周地势开阔,虽然天地间一片灰蒙蒙,却看不出哪里能埋伏大量兵马。
彭城公亲自挑选的人,必然意志坚定,想来没那么容易变节。
梁淼如是想,不会,前往树林的那十余骑当中,有数人回来,手中都拎着一个个坛子,还没走近,就高声呼喊:
“是方便面,是方便面!”
梁淼见树林没问题,立刻让部下靠过去,他策马走近后一看,却见树林里已经被挖开的坑中,有不少坛坛罐罐。
这里,是提前数月布置的“补给点”,有的补给点在村落,有的则在郊外,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向导们熟练地将装有不同物品的坛子、陶罐区分,疲惫的骑兵们,如愿在“补给点”找到了干粮。
干粮是方便面,以及喂马的豆子,还有盐,以及生石灰。
将生石灰倒入坛子里,然后将河里打来的水加一些进去,水便会沸腾,正好用来加热装在小铜壶里的盐水或者泡水的方便面。
虽然分量不算太多,但足够梁淼和部下果腹,马也能有些口粮吃。
之所以特地备了生石灰做加热之用,而不是就地拾柴生火以加热食物和水,是为了节省时间。
一番忙碌后,梁淼喝了温热的盐水,又吃了温水泡开的方便面,只觉体力恢复不少。
看着三名向导,有些感慨:“你们在这里隐姓埋名住下,还要暗中备好补给,埋在树林,不容易。”
“这是应该做的。”一名向导笑道,“我们的家人得君侯照顾,在鄱阳过着好日子,我们为君侯效命,吃些苦,算不得什么。”
另一人则说:“我们能帮的就只有这么多,梁将军,如今齐军四面包抄,你们能去的地方不多了,动作得快,否则一旦被围住,插翅难逃。”
“将军,实在不行,就别往北边去了,北边是清河郡地界,最近似乎聚集了大量骑兵,太危险了。”
梁淼点点头:“我知道危险,但必须摸清敌军主力在哪,不然大营就危险了,你们说的几个要紧地点,我记住了。”
他奉兄长之命,率领精锐执行侦察任务,预定的侦察地区风险再大,也得去。
只要能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