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江夏王萧大款正听都官的官员汇报“巫蛊案”的案情,并看着手上的案卷。
其中一张纸上,绘着案发现场的一个神秘图案:一个圆圈,内里有一个六边形,六边形里套着个三角形。
三角形内,有一个小圆圈。
这个图案被绘制在铺着石灰的平地上,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是有人以妖术行巫蛊,诅咒皇帝。
最重要的证据,就是一具半身骷髅口中咬着写有皇帝名讳的木人。
骷髅位于地面图案正中,观其模样,当是从地里爬出,却因为法事被打断,只有半截身子探出地面。
人们挖开地面,地下什么也没有。
联想到那诡异的图案,可以有一个判断:此为妖术,可唤出妖怪(骷髅)。
若不是被人打断,待这着甲骷髅从地里爬上来,恐怕....
就要潜入宫中,对皇帝不利。
此事让人难以置信,萧大款刚听说时,觉得是不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
但总总迹象表明,这就是即将成真的妖术。
不过,这些贼人特意花钱买来一女子为“牺牲”,并以一玉佩,同小木人般作法,让人颇为费解:此是何意?
或许行妖术得一符合特定要求的人为“牺牲”,至于那玉佩,或许是做法必备之材料?
可玉不是辟邪之物么?用在妖术中,不是自相矛盾?
这件事透露着诡异,萧大款觉得即便贼人的目标不是皇帝,官府也得把疑犯捉拿归案,否则这些人再以妖术害人,可如何是好?
更别说对方此次诅咒皇帝未遂,必然还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万一成功唤出着甲骷髅?潜入皇宫行凶?怎么办?
有司一番调查之后,有了新的发现:那枚玉佩?为宫中之物。
确切地说?那玉佩用料,为罕见的西域白玉?三十多年前,少府寺曾以这种玉料?制作几枚玉佩?为御用之物。
吏员查阅少府寺档案后,确定案发现场骷髅手中抓着的玉佩,其形状与当年少府寺所制玉佩中的一个相同。
找来当年的老工匠辨认,数人辨认之后?确定这就是当年少府寺所制玉佩之一。
再查宫中旧档案?并询问年长内侍、宫女,确定了这玉佩的去向:大同初年时,宫中一次酒宴,高祖(萧衍)将这玉佩,赐予驸马都尉张缵。
这件事?宫中几名年长的内侍可以证实。
萧大款听到这里,觉得奇怪:即便如此?这玉佩和诅咒皇帝有何干系?
官员继续汇报:一个玉佩,其实说明不了什么?但是,那女子的身世?有些特别。
此女自述年幼时被拐卖?辗转多处?最后为一位“干娘”收养,改姓“阮”。
其干娘,姓严,即此案中的那个把阮氏卖给价高者的干娘。
阮氏依稀记得,自己年幼和家人走散时,是在洞庭湖畔某处。
算算年份,正好和一件事碰在一起:太清二年时,卸任的湘州刺史张缵和新任刺史交恶,后携家人逃出临湘,往荆州而去。
萧大款越听越觉得不安,但面上依旧平静。
太清二年,湘州刺史张缵转任雍州刺史,继任湘州刺史的人,是河东王萧誉。
而即将被张缵接替的雍州刺史,是萧誉之弟、岳阳王萧詧。
到湘州上任的河东王,因张缵接待颇为怠慢,于是借口生病,不交接州务,导致张缵无法卸任、前往雍州。
张缵甚至被变相软禁起来,时值侯景占据寿阳意图不轨。
后来,张缵寻了个机会,携家眷出逃,逃到荆州江陵,投奔时任荆州刺史、湘东王萧绎。
出逃时,曾有家人一度失散。
再后来,张缵得湘东王萧绎相助,前往雍州襄阳上任,却卷入湘东王与岳阳王的纷争,身亡。
那是十余年前的事情。
或许,张缵死后,其玉佩便落入他人之手。
但萧大款意识到一件事:如今入宫侍奉皇帝子的张氏,出生在临湘,为张缵庶女。
当初,张缵携家眷逃出临湘,一度失散的家人,就有张氏及其母,还有部分随从。
算算年纪,巫蛊案里差点成了“牺牲”的这个阮氏,和已经入宫的张氏年纪相仿,难道...
可即便这阮氏才是真正的张氏,和诅咒皇帝有何干系?
“这玉佩,难道是那阮氏随身之物?”萧大款问,心中警惕。
因为觉得情况不对:怎么就扯上张氏了?
一名官员回答:“阮氏否认此玉佩为其所有之物,那严氏也否认此物为阮氏所有,因为之前从未见过。”
这让萧大款有些错愕:那是怎么回事?
官员补充:“大王,阮氏的生辰八字,和皇后相符,这是太后确认过的。”
“和皇后相符?”萧大款再次疑惑起来,他想不明白,这帮贼人如此折腾,到底想干什么。
几个官员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犹豫。
他们找来几位道士,查看贼人所行巫蛊之事到底有何意图,然后根据道士们的看法,总结出一个可能。
现在,他们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如实上报:
依几位道士的看法,贼人所行妖法,譬如那图案,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巫蛊、厌祷之术。
且作法的结果居然是唤出一个着甲骷髅,看样子是要行凶。
那么,骷髅口中咬着的小木人,毫无疑问是针对皇帝。
作为“牺牲”的阮氏,生辰八字和皇后相同,或许,贼人是要以阮氏的性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