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官府当编户民,赋税、杂役沉重;给贵族、世家、官宦人家当庄客、佃农,杂役没有了,但依旧被吸血。
逃亡做山湖人,一样被豪强大户、寨主们吸血。
朝廷连年大赦,但逃亡的百姓越来越多,没几个“走回头路”。
李笠看看左右,见没有人,便问这个名为贾成的少年:“如今王府里,哪几个管事好说话的?哪几个凶神恶煞的?日后我碰见了,也好心里有个数。”
贾成哼了一声,指着木架上站着的水老鸦:“你看看,这些水老鸦,有什么差别么?”
木架上的水老鸦,身上都是黑色,贾成的意思,就是“天下水老鸦(乌鸦)一般黑”。
李笠看了看水老鸦,又问:“那个詹管事,为人如何?有何喜好?”
贾成闻言有些迟疑,看看左右,问:“李郎,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得罪了詹管事,可能要被他弄死。”李笠苦笑着,贾成闻言脸色一变:“你快跑呀!跑去别处,跑出鄱阳郡!”
“跑?跑去哪里?我一家人无依无靠的。”李笠叹着气。
鄱阳内史柳偃忽然发病,据说病得不省人事,极有可能是去年患病后,病灶未除,如今复发。
如今郡里民务由长史代理,军务由司马暂行。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柳明府’自身难保,恐怕那詹良要作妖了。
李笠无路可逃,只能想办法自救。
却也只是兔子蹬鹰似的自救。
。。。。。。
东湖东畔,鄱阳王府别业内,一处院子里,王府管事詹良正在凉亭下乘凉,躺在榻上,翘着腿,有一名小童在旁边摇扇。
榻边放着食碟,碟子里放着洗干净的葡萄,詹良时不时拿来吃。
又有两名小童在一旁煮茶,茶香四溢。
鄱阳城里的鄱阳王府,算是王府“老宅”,但是平日里冷清,因为鄱阳王和家眷很少在王府居住,所以管事们很悠闲,不需要伺候人。
但是,每年都会有些许王府家眷到鄱阳小住,所以管事们倒也不至于忘了谁是主人,谁是仆人。
詹良负责收账,却要抽空陪着几位小郎君玩耍,如今忙里偷闲,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秋天就要到了,来鄱阳小住的家眷们,很快就要返回襄阳,赶在重阳节前和大王团聚,等人一走,管事们就可以过上悠闲的生活,忙自家的事情。
茶煮好,端上来,詹良却不急着喝,而是继续吃葡萄。
院门处响起脚步声,几个壮汉领着一对父子走进来。
正是养水老鸦的那对父子。
贾平见着詹良在凉亭里,领着儿子贾成“扑通”一声跪下:“管事息怒,小人那日已经尽力了。”
詹良闻言坐起,看着贾平,笑容和蔼的说:“你尽力了?呵呵。”
“郎君年纪小,心善,被你糊弄过去了,我不一样,这几日忙着别的事情,让你苟延残喘,现在,该算算账了。”
贾平和贾成不住求情,但詹良不为所动,让人拿来皮鞭,沾了水,在贾平眼前晃悠:“说,你儿子那一份,你要受么?”
贾平知道躲不过,面如死灰:“小人,小人.....小人受了...”
“你想不受,父子俩都平平安安,也行。”詹良摆摆手,让拿着皮鞭的人后退,自己下榻,走下台阶,来到少年面前。
“我听说,那鱼梁吏,昨日到你那里了?”
贾成有些惊恐:“鱼..鱼梁吏?”
詹良有些不耐烦:“就是那姓李的鱼梁吏,前几日和你父子比赛捕鱼的那个小子!”
“啊,是他..是、是,他是来小人家里了。”
“他来你家做什么?”
“是来学如何养水老鸦。”
“是么?他...”詹良沉吟着,盯着贾成的眼睛:“他没别的事?还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譬如,打听起王府里的人、事?”
“呃...没有...”贾成摇摇头,目光有些躲闪。
“哈哈哈哈,好,好!”詹良笑起来,“你真是得寸进尺啊,也罢,来人,把这小崽子扔到犬舍里锁着!”
“不!不!!!”贾平哭喊起来,想要膝行上前求情,却被人踩在地上。
贾成浑身颤抖起来:“管事!管事!那小子打听起王府里的事了,打听了,打听了!”
“打听了?”詹良弯下腰,看着贾成:“打听了什么?”
“就是问王府里的小郎君,何时回襄阳。”
詹良问:“何时回襄阳?还有呢?”
“还有...就是问了小郎君平日里喜好什么之类的。”
詹良闻言想了想,再看看贾成,似笑非笑的问:“就这么多?”
贾成点头:“就是问了这些...”
“好,很好。”詹良又笑起来,挥挥手,“把这一大一小,锁进犬舍里!”
“不要,不要啊!!”贾成哭起来,不住磕头求情。
额头磕在地上,‘碰碰’作响,口中哭喊着:“真没有了,真没有了....”
詹良又想了想,见这对父子凄凄惨惨的模样,不像隐瞒不报的样子,示意左右将两人放了,带出去,自己琢磨起来。
柳偃病倒了,病得很重,所以...
你个小崽子日盼夜盼,盼郎君早日离开鄱阳,如此一来,就不用入王府饷家了?
詹良来回踱了一会,暗下决心:
好,你这么盼着小郎君回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