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国家便能确保河南安全。
他自幼习武,熟读兵书,弓马娴熟,擅使马槊,常听人讲起先辈南征北战的赫赫战功,身为高家子孙,自豪之余,立下志向。
希望如古来名将那般,驰骋沙场,平定天下。
梁军中军外围的防御极其森严,看得出守卫中军的都是精锐,但却挡不住高长恭的百保鲜卑,在具装甲骑的冲击下,这“硬壳”被穿透。
但又一层“硬壳”出现在眼前,高长恭定睛一看,却见这是一层网,如同灌木般,缠绕在一根根木桩之间,将中军围住。
想来这就是铁丝网,高长恭知道不能硬冲,便转了个弯,擦边而过,冲散人群,速度不减。
羊圈围栏再坚固,也是个羊的牢笼,羊躲在里面,跑不掉的。
所以,高长恭要先把周围的杂兵清理掉,这孤零零的中军,己方步兵围住即可。
躲过一次骑兵冲击的梁军中军,留守将士们却没有多大喜悦,兵败如山倒,他们应该撤了,但主帅不肯撤。
大旗下,王僧辩手持节仗,倔强的站着。
他看着四周溃散的将士,看着护在周围的部曲、将士,看着密密麻麻围上来的敌兵,心中百味杂陈。
没想到,自己是以如此结局告别人世。
一场决战,就这么败了,铁丝网居然被对方轻易破解,这一点,谁也没想到。
虽然一开始兵败时,他可以撤,方才,还可以突围,但王僧辩知道自己不能撤,不能突围,也不能活着。
他只有死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结果。
王僧辩是湘东王萧绎的故吏,此次萧绎满怀信心、力排众议,让他挂帅挥师北伐,力求收复河南之地,是不允许出问题的。
哪怕是战事不利、没有收获,也好过全军覆没。
王僧辩侍奉萧绎多年,知道萧绎的品行:对方素来亲近文人、看不起武人,为人刻薄寡恩、自视甚高,猜忌心极强,眼里容不得沙子。
此次惨败,萧绎颜面扫地,暴怒之下,定然不会放过他。
他若活着回去,只会自取其辱。
若投降齐国,则会连累家人,毕竟他还有弟弟和儿子,在朝为官,若他投降了,萧绎不会放过王家的。
只有死在这里,死在战场上,“力战而死”,对他,对他家人,才是最好的结局。
旁边,年轻的王颁守在父亲身边,虽然面色惨白,但一脸决绝。
父亲让他走,他不走,硬是留下来。
因为他不能让父亲战死沙场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王颁认为自己有许多兄弟,所以,就由他,陪着父亲走黄泉路。
让他丢下父亲不管自己逃命,做不到,也没脸回去见人。
号角声起,此起彼伏,尖锐而凄厉,王僧辩循声望去,却听得这些号角声来自齐军中军处。
那里旌旗招展,想来齐帝就在当中。
只是这号角声,听起来像是...收兵?
王僧辩和部将们有些奇怪,如今他们兵败如山倒,齐军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收兵做什么?
东面传来鼓声,那是据守龟背山垂死挣扎的杜龛所部残兵,向岌岌可危的中军发来信号。
信号是什么意思?
擂鼓...擂鼓再战?
却见大量齐兵后撤,看样子,是在重新布阵。
王僧辩心中一动:如此一来,意味着...
“父亲,东边,东边!!”用千里镜观察东面的王颁呼喊起来,声音带着颤抖,以及喜悦。
王僧辩拿起千里镜,向东看去,瞳孔一缩。
东边,地平线上,尘土大作。
无数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
骑兵越来越近,不用千里镜,都能看到对方的动静。
看上去,大概能有两三千骑,可在陷入绝望1人们眼中,那就是密密麻麻的骑兵,几乎把东边的地平线都挡住了。
王僧辩再用千里镜仔细看去,骑兵打出的旗号,以及那特征明显的“漏斗盔”,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徐、徐、徐...是徐州军,是徐州军来了!”有人欢呼起来,带着哭腔。
须臾,欢呼声如潮响起,那是绝望的将士见到意料之外的援军后,发自内心的欢呼和哭喊。
“徐州军来了!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欢呼声震动四方,溃逃中的梁军将士,被欢呼声惊醒,随后发现追兵没跟上来,跑着跑着渐渐放慢步伐。
他们看向东边,看到了东边地平线上出现的骑兵,那仿佛无边无际的骑兵。
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是震惊,接着是狂喜,欢呼雀跃:“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溃散的人们开始各自聚集,因为突然冒出来的援军,看上去数量很多,所以...
所以我们不用跑了!
兵败如山倒,倒着倒着戛然而止,崩塌的碎块渐渐变大,又开始聚集起来。
无数人想着:赫赫有名的徐州军来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中军处响起鼓声,那是激动万分的王僧辩,命人擂鼓聚兵,与龟背山处响起的鼓声交织着。
鼓声传到东面,传到一脸疲惫的李笠耳中。
他看着前方,夕阳下一片狼藉的战场,看着军势如日中天的齐军大阵,无语:
再晚一点,我就变成送终的了...
旁边,双腿捆在马上的朱买臣,因为连日赶路又没怎么得睡,只觉身子都快散架了。
他看着宛若孤岛的龟背山以及残留的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