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小河北面一里,旷野中有些许昏暗火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那是临近熄灭的篝火,在天将亮前,绽放着最后的火焰。
在旷野里露营的齐兵,一人至少能有双马,所以行军速度很快,且在旷野里露营时,各自分得很散,所以警戒范围很大。
许多人头枕空胡禄(圆筒形皮箭囊),渐渐地,有人听到了胡禄中传来的嗡嗡声。
虽然声音微弱,但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是能听出来,这是马蹄踩在地面所引起的震动,在胡禄引发的“共鸣”。
所以,有许多人骑马过来了。
露营的齐兵们着甲入睡,个个枕戈待旦,发现“客人”来了,立刻爬起来,准备作战。
这里是一处小河附近,齐兵分为两股,各自休息。
一股于河北岸一里处草丛里露营,点起篝火,生怕不显眼。
另一股在其西面的树林中,不动声色,漆黑的树林里,没有半点亮光。
梁军骑兵似乎在西北边,对方若摸黑过来,正常来说必然先过树林。
然而夜袭队伍肯定提防树林里有暗哨,所以,会远远绕开树林。
那么,当对方从树林经过,就是林中伏兵冲出来的时候...么?
非也,大部分齐兵点着篝火露营,自己即是诱饵,也是猎人。
而树林里只有少部分人,作为暗哨,提防来客先摸进树林,然后东出施行夜袭。
齐兵们做好准备,牵着衔枚的坐骑,缓缓向南走,把满是打了草结的北面辽阔野草丛,让给来客。
野草茂盛,将两股长草末端绑在一起,如拱门般,只要草束够粗,可以将人绊倒。
虽然未必绊得住马蹄,但加上适当布置的许多绊马索,足以让疾驰的骑兵来个人仰马翻。
撤到河岸附近的齐兵,已近做好了上马的准备,就等着冲来敌军被“草结阵”弄得队形大乱,他们好一举将其冲散。
骑马混战,哪怕是在夜里,他们也不怕骑术低劣的南军骑兵,对方在夜里混战中的表现,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来客有可能在河的南面过来,不过聚集在河边的齐兵,也能做出有效应对。
然而就在“猎人们”屏气息声守株待兔时,猎犬们忽然咆哮起来。
“猎人们”并未携带猎犬出行,所以猎犬是被人的。
大量犬吠来自树林西侧,这沸腾的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让齐兵们有些错愕:
仿佛他们才是夜袭者,摸黑袭击一处村落,结果村中守户之犬纷纷叫起来,十分热闹。
树林中传来惨叫声、呼喊声,看样子是树林里的同伴被狗袭击,咬得很惨。
可这些狗是怎么来的?怎么之前都没听到狗叫?
疑惑刚冒出来,河边忽然绽放出火光,呼喊声随后响起。
却是顺流而下的一些梁兵,将一同漂下来的小竹排点燃,使其沿着河水漂过来。
竹排的竹子,其竹节似乎装有易燃之物,所以烧起来火势很猛,虽然不能对人构成伤害,但闪烁的火光,将河岸附近照亮。
南岸旷野里,冒出来一群黑影,缓缓靠近河边,就着火光,在暗处对身处明处的齐兵放箭。
释放“火竹排”的梁兵上了南岸,往同伴这边跑来,齐兵不知虚实,没有过河追击,缓缓后退,退到火光照亮区域外。
准备上马往东撤。
守株待兔打成这样,让齐军将士有些郁闷,但也只能随机应变,给来犯之敌以痛击。
在黑灯瞎火的旷野里,骑兵冲打不起来,即便是骑马摸黑赶路也不容易,他们要防梁兵徒步夜袭,方法就是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南岸忽然火光大作、尖锐哨声起,大量光点喷涌而出,向北岸而去。
夜幕下,漆黑的旷野里,仿佛有一大群野蜂飞舞,舞动着燃烧的翅膀,疯狂的冲向前方。
撞中人或马,或者掉落地面,依旧冒着火光,不过哨声会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火光和尖锐哨声,吓得齐兵的坐骑们骚动起来,很快,齐兵们发现飞来的“火蜂”,是一支支羽箭。
羽箭下绑着长纸筒,长筒末端pēn_shè火焰,撞在人身上,箭镞冲力不怎么样,反倒是火焰会灼伤皮肤。
长筒前端有哨子,看来这才是发声的原因。
他们的战马不怕锣鼓声、号角声等战场动静,却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声、光恐吓,无论背上有没有骑着人、缰绳是否被人拽着,很快便四散奔逃。
火光照亮了慌乱的人影、马影,南岸那些准备就绪的梁兵们,等名为“一窝蜂”的火器释放完毕,呼喊起来。
步行冲向河边,看样子是要过河,与齐兵交锋。
齐兵马匹失控,至少一时半会聚集不起来,这些骁勇善战的骑兵暂时没了坐骑,变成步兵,逃是不可能逃的,便准备迎战。
双方距离很快拉近,隔着一条河,借着闪烁的火光对射。
不一会,梁兵再度释放“一窝蜂”,这种武器外观为圆桶的武器不算重,一个人都能轻松扛着,所以便于携带,数量很多。
其样式,为寻常羽箭箭杆上绑着纸筒,点燃纸筒尾部后会喷火,带着羽箭向前飞。
又因为厚皮纸筒前端有竹哨,所以飞行时会发出尖锐的哨声,施放时产生的噪音,能对没见识过如此情景的马匹,造成极强的惊吓效果。
这些羽箭,装在如同蜂巢的圆桶形厚皮纸箱(外壳为竹编)里,不是很重,便于携带。
架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