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出东方,齐军亦自东来,向背靠泗水列阵的梁军接近,却不急着交战。
泗水河边,梁军阵中,兵卒们见齐军一早出动,可现在却迟迟不过来,觉得奇怪。
前排某小队里,一名军士笑道:“我们面对东方,再等一会,阳光刺眼,我们就是迎着阳光作战,眼睛会很难受。”
“届时无论是射箭还是交战,都会受影响,他们可真会算计。”
原来如此,只打过几场仗的新兵们明白了,却有些担心。
这里是齐国兖州任城郡地界,增援兖州的齐军兵马,已经和他们对峙了一天。
现在对方选择清晨发动进攻,已经算计得清清楚楚,那么待会打起来,己方会不会输?
“你们也莫要着急,一会,我们定是要攻了。”军士语气轻松,“我们只要赶在阳光刺眼以前把他们击败,这不就成了?”
新兵们听着军士的鼓励,不知该信还是怀疑,不过己方主将“梁将军”,是李使君麾下大将,惯会打仗,或许,真的能很快收拾对方。
不一会,中军响起鼓声,军士们仔细一听,明白军令是什么,随后督将呼喊起来,军士们便对手下说:
“准备好,要进攻了!”
“听我号令,行进间变换队形!跟着我来!”
阵阵鼓声中,梁军步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长长的军阵移动起来,想要保持阵型不乱极其困难,所以,走着走着,原本还算平整的梁军阵型,渐渐变得参差不齐。
然后是“犬牙交错”,似乎乱得不成样。
齐军见梁军居然自乱阵脚,加上阳光渐渐刺眼,便严阵以待,等着梁军兵卒前来送死。
却见接近的梁兵,渐渐构成一个个锥形小阵,然后走得越来越快,长矛一直竖着,密密麻麻。
远远看去,仿佛移动的一个个小树林。
齐军弓箭手立刻前出,对准快速逼近的梁军放箭,梁军弓箭手同样前出对射。
一轮轮对射过去,可见行进中的梁兵陆续倒地。
但将士们依旧前进,仗着身上铠甲、兜鍪硬抗箭矢,除了鼓声、脚步声、甲叶撞击声,没有什么杂音。
如同一只只猎犬,悄悄向猎物接近,一声不吭。
承受着箭雨的新兵们,虽然身上有厚重的布面甲护身,中箭也未必会受重伤,但看着身边偶尔中箭倒下的同袍,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但见头顶飘着小旗的军士走在前面,左右都是步伐坚定的同袍,许多人心中的不安渐渐又消散不见。
我们每日训练,技艺精湛,披坚执锐,会赢的,我们会赢的!
无数人这么想着,自己给自己鼓劲,跟着军士列队前进,和其他小队一起,构成一个个特殊队形,向着前方黑压压的敌阵前进。
齐军两翼骑兵想要试探进攻,冲击这些排出小阵前进的梁国步兵。
但梁军骑兵护住两翼,使得齐军骑兵不好轻举妄动。
两军步阵之间距离不断缩短,接连射了许多轮箭的齐军弓箭手,见敌军近在咫尺,便转身撤入阵中。
梁军中军响起号角声,梁军前锋阵中,各领兵前进的各级军士,明白冲锋的时候到了。
他们立刻吹响竹哨,哨声刺耳,让无数兵卒抖起精神,握紧手中兵器。
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狼,狼!!”
“狼”,代表冲锋阵型“狼”,长矛兵放下长矛,平端,矛头指向前,迈开步伐跑起来,他们练过无数次的长矛结阵冲锋,终于派上了用场。
在军士们的带领下,人人高声呼喊着“狼!”,以结阵徒步冲锋的方式,相继撞入严密防守的齐军军阵。
长矛相交,刺向活人,身着重甲的梁军长矛兵,不怕当面刺来长矛,只是脑袋注意避让,而手中长矛直接突刺,刺向当面之敌。
这种当面一对一互捅的疯狂打法,直接把齐兵打懵。
夹杂在长矛兵之中的长斧兵,依靠同伴长矛的掩护,举起长斧径直冲入当面的长矛丛林之中,劈砍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齐国长矛兵。
长斧兵同样身着重甲,外为布面甲,内有环锁铠,不避矛头,奋力劈砍着敌兵。
斧头劈下去,又可以用倒钩去钩人脚,把长矛兵钩倒。
鲜血四溅之际,身上多处中矛的长斧兵们,不可避免有伤亡,但硬是将齐军的长矛“树林”砍出一个个缺口。
随后而来的刀盾兵,在各自军士的带领下,高声呼喊着“豕!”,沿着缺口,撞入敌群之中。
“豕”,代表着挤压(拱)阵型“豕”。
刀盾兵同样结成锥形阵,将盾抵在面前或者侧面,然后一个推一个,将群体之力传递到前面,如同楔子,硬是挤入齐军军阵。
前端的兵卒就是以盾顶(拱)人,不砍人,或者以盾护着阵型侧翼,就这么用力向前顶,顶得阵型混乱的齐兵接连后退,急切之间根本就挡不住。
突进的刀盾兵锥形阵,透入敌群二三十步后,猛地向左右两边分开,刀盾兵们挥舞雁翎刀,与周围密密麻麻的齐兵展开白刃战。
齐军军阵前沿被梁兵突破,又被突入阵中的梁兵侧击,来不及反应,愈发混乱起来。
跟着刀盾兵而来的长矛兵,只管持矛向前突刺,又有长斧兵跟在旁边,专门劈砍着甲敌兵,亦或是用斧钩钩人腿,将对方勾倒。
梁军步兵第一轮步行冲锋,就强行撕裂齐军步阵,战法简单、粗暴、血腥,准备不足的齐军开始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