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水畔,三十余骑沿着道路前进,为首之人,是外出打猎、满载而归的李昕和梁淼,同行的大半都是少年。
眼见着前方河湾里,有许多人在忙碌,将许多白色物体倾倒入水中,激起阵阵白烟,众人扯住马,驻足旁观。
浓烟升起的水面,不住的翻腾,春风吹来,带来阵阵热浪,李昕仔细一看,笑道:“原来是扑杀钉螺。”
“这里也有钉螺的么?”有少年问,李昕耸耸肩:“不然为何投放生石灰?生石灰也要用钱买的呀。”
眼见着水面沸腾、变得混白,少年们惊叹起来:“这么多生石灰投进去,多少钉螺都被烫死了吧!”
“烫死还不行,过后得捞起来暴晒,这才能斩草除根。”梁淼哼哼着,两眼放光:“只要把钉螺扑灭了,水边的百姓,就不会染上大肚病了。”
有少年好奇:“真是这样么?扑灭钉螺就不会有大肚病?”
“真,这可是许真君显灵、对李府君说的,那还有假!”
“若不是真的,公廨何以动员大伙找钉螺多的河湾,然后收购石灰,扑杀钉螺?这石灰都是要钱买的哎。”
议论纷纷间,不远处的几个里吏,见他们聚集在这里指指点点,便走过来赶人:“莫看了,莫看了,聚在一起,不像话。”
一名少年要喊出李昕的身份,吓吓对方,李昕赶紧抬手制止,然后下马,和同样下马的梁淼走上前。
“我们村也在找钉螺,想看看这里,钉螺多不多。”
李昕笑眯眯的说着,里吏听口音知道是本地人,摆摆手:“没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别让过路的以为这里出了大事。”
“怎么会呢?公廨组织大伙扑杀钉螺,可得让更多人知道钉螺的危害才行,消灭钉螺,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
“嗯?”里吏见眼前这两个少年郎说得有模有样,又不像是读书人的样子,问:“你们哪个村的?”
李昕依旧笑眯眯:“我是鄱口北,白石村的。”
“白石村”几个里吏听了这个名字,看看眼前这帮人个个骑马,想到了一点,赶紧问:“不知阿郎姓名?”
“哦,我姓李,我叔叔让我有空看看,乡亲们是如何扑杀钉螺的。”李笠还是笑眯眯,里吏们听了,很快反应过来。
白石村,姓李,我叔叔让我来看看
哎哟!这是李府君的侄子啊!
“郎君,我等有眼无珠”里吏瞬间挤出笑脸,李昕摆摆手:“莫要如此,诸位尽心尽力,组织乡亲扑杀钉螺,我看得清清楚楚,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里吏们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李昕不等对方说什么阿谀奉承之词,直接问:“如何,这片河段,钉螺多么?”
“不多,不多!前阵子,已经扑杀了好几处,然后把钉螺捞起来扔到窑里烧了,如今,没几处地方有了。”
“那,公廨的生石灰,好用么?有没有以次充好?或者是被雨水淋过的?”
“这倒没有,生石灰都很猛,往水里一道,咕噜咕噜冒烟、冒泡”
李昕今年十五岁,按规矩,官府若征发百姓服兵役去打仗,他有份。
真要是被征发打仗,里司给他裹头之后,就可以上战场了。
梁淼也是,不过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不会被征发服兵役。
李昕的叔叔李笠,如今是鄱阳内史,大大的官,又是活捉‘猴精’的大英雄,所以李昕也立志像叔叔一般,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梁淼的兄长梁森,同样一身武艺,去年还随李昕的叔叔奇袭长沙,活捉了什么什么王,名声很大,梁淼为兄长自豪的同时,也立志有一番作为。
他两个和其他同龄少年一起,坚持锻炼,练射箭,练长短兵,又练骑射,如今练得有模有样,读书之余,还出去打猎。
顺便听听乡里的议论和心声。
李昕谨记叔叔的教诲,不仗势欺人,不横行霸道,不作威作福,低调出行,骑在马上与人说话,对方若未骑马,自己一定要下马。
接人待物,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许少,不然就是丢李家的脸。
平日里和一大群少年练武、读书,出游,打熬力气,练骑术,争取将来,也能有一番作为。
交谈完毕,李昕上马,带着同伴们往前方而去。
少年们扬鞭策马,疾驰在鄱水畔,追逐着春风,憧憬着未来。
苦练本领,弓马娴熟还不行,得双带两鞬、左右驰射,将来,我们也要建功立业!
。。。。。。
司州北境,河边杀声震天,身着红色戎服的梁兵,与身着黑色戎服的魏兵交锋。
之前,魏兵溃败,梁兵追击,结果追到这里,埋伏已久的魏兵将追来梁兵团团围住,以多打少。
厮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临近尾声。
河水被鲜血染红,包围圈渐渐缩小,魏队宛若一条黑色巨蟒,慢慢收缩身躯,将猎物渐渐勒死。
但猎物不肯束手就擒,依旧奋力挣扎。
一片腥风血雨中,年轻的萧摩诃左手持刀,右手持断矛,刀砍、矛刺,将扑来魏军逐一放倒,硬是在黑色潮水中杀出一个小小缺口。
其余梁兵紧随其后,奋力向前突击,想要突围。
弓弦声起,魏军弓手向这勇猛的梁兵攒射,将身披重甲的萧摩诃射成刺猬,但他却依旧奋勇杀敌。
“还有谁,还有谁来!”
萧摩诃呼喊着,浑身是血,却依旧奋战不止,魏兵被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