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听得对方轻描淡写说出杀气腾腾的话,心中一凛,赶紧缓和气氛:“郎君这话说的,怎么就要打断腿呢?”
“怎么,你不信?”小胖子依旧笑眯眯,李笠只能认怂:“小人不敢,小人马上准备准备...”
到处搞破坏的熊孩子,给人的感觉是火大,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抓起来狠狠打一顿,替他爸妈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小混蛋。
但是,当你面对一个可以随意杀人,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熊孩子时,除了避而远之,没有更好的办法。
现在,李笠就想避而远之,但做不到。
跟着柳盼过来的这个小胖子,身份应该不低,笑得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李笠从寥寥数语之中就能听出来,这是个不把人当人的熊孩子。
当然,对于身份不一般的小胖子来说,也许下人不是人,譬如李笠这种小吏。
后世的熊孩子对待小动物的态度是什么样,这个小胖子对待下人的态度恐怕就是怎么样,李笠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小心翼翼的按着对方要求,准备钓鲫鱼。
小胖子只言片语间展示出来的跋扈,不光李笠看出来,武祥、彭均和其他几个少年也多少感觉出来,大气不敢出。
彭均家里颇有实力,但那是对于寻常人家而言,他记得阿耶就千叮咛万嘱咐,说官宦子弟不能惹,见到了能躲就躲。
如今这小胖子说话极其刺耳,来头不小,所以,彭均可不敢露出半点不快的表情,和其他人一起,按着李笠的吩咐做准备。
现在是春天,今日天气晴朗,倒是钓鲫鱼的好时候,李笠有把握钓到鲫鱼,临时起意的小胖子好歹没要求他钓个一百尾鱼,所以交差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熊孩子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万一等会又提什么要求,那可不一定好应付。
李笠觉得与其祈祷熊孩子不要折腾人,还不如他自己先发制人,把熊孩子的注意力转移,早点打发走。
小胖子的来历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其随从更不会介绍,因为卑贱的鱼梁吏没资格知道。
但按着这位的言谈举止,恐怕身份不低,李笠思索片刻,决定试一试:
“郎君,小人听说....”
小胖子一脸鄙夷的看着李笠:“听说什么?莫不是听说这河里有水怪,把鲫鱼都吓跑了吧?”
“不,小人听说,这附近有个好去处,风景不错...”
小胖子依旧笑眯眯:“风景不错?莫不是以为我好哄?若你是在王府里做事,敢如此奸滑,我就要让你好看!”
彭均等少年听了“王府”二字,不由得面色一变:王府的人在鄱阳城里都是横着走,这位怕不是...
啊哟,他若打死人,不过是打死一条狗啊!
往日里在鱼市虚张声势的恶少年们,如今碰到一个真正的恶少年,只觉后背凉嗖嗖。
李笠当然也听到“王府”二字,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也为之一惊:王府!
他总算知道这小胖子的大概来历,想到刘德才之前跟他说的事情,琢磨着莫非是王府里的小王爷跑出来了?
当然,这年头没有王爷的称呼,“公子”一词倒是有,常用于显贵或世家子弟,不过最通用的称呼还是“郎君”。
李笠听刘德才说过,鄱阳王的世子已经成年,那么,眼前这小胖子恐怕是鄱阳王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或者是众多侄子中的一个。
按刘德才所说,鄱阳城的鄱阳王府形同别院,每年偶有鄱阳王的家眷过来小住,好让这冷清的王府有些人气。
想来小混蛋是在王府里住久了十分无聊,所以耐不住寂寞出来找乐子。
怎么就碰上我们了?
李笠一边做准备,一边想办法应对,他觉得还是得主动些,把小胖子的注意力转移,不然就怕这位玩过火,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可就不妙了。
想了想,又开口:“郎君....”
小胖子有些不耐烦:“你再敢废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笠迎难而上:“郎君息怒,小人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
小胖子听李笠这么一说,果然来了兴致:“什么好玩的?”
李笠说:“如今是春天,过冬鲫鱼很容易钓,不如小人和郎君打个赌。”
“你?”小胖子眯着眼,其随从立刻发难:“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和郎君打赌!”
其他随从看向李笠,满是鄙夷的眼神,却听李笠对小胖子说:“郎君,不如和小人来一次比试,小人赌..赌郎君钓的鲫鱼比小人多。”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都愣住了。
柳盼愣愣的看着李笠,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把李笠的话听差了,武祥和彭均同样如此表情。
鱼梁吏每日捕鱼,以此为生,不敢说个个都是钓鱼高手,但总要比锦衣玉食的小郎君懂钓鱼,李笠打这样的赌,莫不是疯了?
李笠又重复了一遍,小胖子听了之后瞪大眼睛,随后拍起手来:“好,有意思,有意思,赌注是什么?”
“小人若赢了,郎君随便赏个什么,郎君若赢了,郎君要小人如何,小人便如何。”
“好,好!我与你比!”
小胖子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继续笑眯眯的盯着李笠:“尔等小吏,惯会使诈,一会钓鱼,你故意钓得比我少,那怎么算?”
这确实是个问题,一个人钓不到鱼,到底是真钓不上,还是故意钓不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