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台城东、青溪以西地段火光大作,梁军与叛军夜战,双方不断射出火矢,试图点燃对方的箭楼。
渡过青溪的梁军,一边向前推进,一边筑垒、搭箭楼,然后以营垒箭楼为依托,坚守新占的地区。
整个白天,梁军都在不断推进,距离台城,也越来越近。
而梁军营寨也越拉越长,宛若长蛇,侧翼一旦被切断,首尾难以相顾,必然溃败。
对此,叛军采取应对,首先提前在己方阵地搭箭楼,又挖壕沟,试图阻挡梁军的进攻。
然而,不知梁军用了什么法子,搭建箭楼的速度极快,硬是顶着叛军的箭雨,逼近到箭楼防线前百余步。
然后也搭起箭楼,和叛军对射。
百步距离,又是晚上,箭矢的威力和准头都略有下降,现场督战的侯景,见着梁军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用新打法有了如此进展,心里有些着急。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
侯景如是想,看向梁军阵地南侧。
应对之二,就是强攻梁军营垒侧翼,将这宛如长蛇的营垒群拦腰截断,前端的梁军,就完蛋了。
侯景已经派出夜袭队,从南北包抄梁军阵地,如今是夜晚,点着火把赶搭箭楼、木栅的梁军,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果不其然,梁军阵地南北两端响起厮杀声,动静越来越大,看样子,夜袭队已经攻入营地了。
侯景登上一座箭楼,眺望梁军营地,只见南北两侧火光闪烁,厮杀声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有欢呼声起,侯景希望是己方获胜,然而,几名灰头土脸跑来禀报战况的士兵,带来了坏消息:
夜袭失败,己方伤亡不小。
侯景觉得有些烦躁,就在这时,“嘭嘭”声起,听起来是大弩发射时的动静,白日里在青溪边领教了梁军大弩投射威力的叛军将士,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大量火球从前面梁军营地飞起,划过一道道弧线,落入叛军营地,然后碎裂成无数火光,煞是好看。
到处溅射的燃烧石炭,扑灭起来很麻烦,不过白天吃过亏的叛军此时也有了反击的办法。
一座座搭建起来的人力投石机前,大量百姓在叛军士兵的威逼下,奋力拉扯着绳索,将投臂另一端挂着的燃烧物投射出去。
一时间,双方营地火球对射,壮观而又惨烈。
然而梁军以大弩抛射火球的速度较快,叛军人力投石机的投射速度慢,对射了半个时辰后,叛军营地燃起大火。
火光映红半边夜空,侯景见梁军攻势如火如荼,战具威力巨大,思来想去,无计可施。
王伟见情况不妙,知道己方若不挡住梁军攻势,恐怕用不了几日,对方就会突破台城外墙城,靠近台城,届时,一切都完了。
看看营地里惶惶然的充军百姓,王伟计上心头:
“侯王,形势危矣,不如把这些人当做前军,驱赶他们冲击梁军营地,我军再随后掩杀!!”
“是么?”侯景沉吟着,摇摇头:“现在不行。”
“现在当然不行,天黑了看不清楚,得白天。”王伟笑起来,面带杀气:“白天,他们看着无数百姓哭喊着跑来,是放箭呢?还是开门呢?”
。。。。。。
清晨,一片哭喊声中,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跌跌撞撞向梁军营垒跑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虽然极不情愿,却不得不向官军这边前进。
如果不前进的话,会被后面的督战士兵砍杀。
前进,可能不会死,不走,肯定会死,该怎么选,傻子都知道。
而严阵以待的梁军将士,面对汹涌人潮,迟疑了。
虽然驻军秦淮河南岸时,许多勤王军的军纪败坏,烧杀抢掠,所作所为不像王师,更像叛军,但也有将士未曾作恶,毕竟自己也有亲朋好友。
现在,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叛军驱赶着,冲击己方营垒,梁军将士不忍心下手,但不放箭的话,营垒就守不住了。
正纠结间,主将下令放弃营垒后撤,士兵们虽然松了口气,却也觉得无奈:打了一夜,好不容易打到这里,说放弃就放弃,白忙活了。
梁军后撤,叛军以百姓为前驱,不断得寸进尺,很快,就接连突破梁军数个营垒,向着青溪方向接近。
忽然,南北两侧杀出伏兵,将追击得兴起的叛军队伍拦腰截断。
若是当面白刃战,梁军将士不惧叛军,奈何经常中计,追击时中伏,所以多有惨败。
一直以来屡次被叛军伏击的梁军,此刻终于以牙还牙。
后方,督战的王伟正在箭楼上眺望,见梁军果然设伏,冷笑起来。
他们既然经常设伏,打得梁军丢盔卸甲,自然也会提防对方设伏,所以,驱赶百姓冲击营垒的那些兵,都是羸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伟准备的“黄雀”,奋力出击,扑向已经出击的梁军。
这些黄雀可都是精卒,就等着螳螂跳出来,然后猛地一啄,啄中螳螂的要害。
就在这时,火光大作,随后惨叫声起,王伟在箭楼上看得明白:梁军不知用了何种军械,居然能够喷火,喷出的火舌很长,把己方士兵点燃。
只是片刻,无论是蝉还是黄雀,都消失在火光之中,微风吹来,带来难闻的焦味,王伟只觉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梁军怎么凶猛起来了?
联想到这快速搭建的高台,以及失守的东府城,王伟觉得莫非梁军那边来了擅长营造器械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