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凉,但刘德才的心情却如同火炉,炽热难当,走在街道上,不用如沐春风,春风就吹拂着他。
熬了许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刘德才越想越高兴,走路越走越快,身后跟着的僮仆见着郎主快步如飞,赶紧小跑起来,怕跟不上。
来到郡廨正门,门吏大老远见着刘德才来了,一个个抖起精神,等刘德才近前,赶紧问好。
刘德才不住打招呼,进了郡廨,沿途遇到许多同僚,同僚们纷纷向他打招呼,一时间,刘德才成了众人瞩目的大人物。
旁边,一名小吏见着平日里没人注意的刘书佐如此受欢迎,有些疑惑的问旁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像见了债主那般,和刘书佐打招呼?”
“哎哟,你不知道?”那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小吏,小吏茫然摇头:“不知道。”
“刘书佐要高升了!”
“哎?怎么突然就要高升了?”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
“哎哟,你那俩耳朵是长来干什么用的?消息都已经传开了!”
小吏真不知道有什么消息,一脸懵懂,旁人便说:“刘书佐的内人,是新平乡人,娘家烧陶、烧瓷,烧出白瓷了!”
“啊?瓷器不都是青的么,怎么有白的?”
“所以说你见识少,白瓷!白色的瓷器!那可是多少官窑都烧不出来的颜色,他妻家烧出来了!”
“鄱阳世子如今在鄱阳,听说这件事,立刻召见刘书佐,然后还和郡廨的官一起,带着刘书佐,到新平走了一趟。”
“确定能够稳稳的烧出白瓷,哎哟,世子那是高兴,郡廨这边也立刻决定,让刘书佐主持相关事务,要在新平办官窑!”
听得这么一说,小吏恍然大悟,看着刘书佐的背影,眼里满是羡慕:这下,可要升官了!
一阵议论纷纷中,刘德才强忍心中激动,向厅事走去,昨日他才从新平赶回来,今日,鄱阳内史范胥要立刻见他,把办官窑的事情正式定下来。
这就意味着,自己要由佐吏,变成官了。
等到官窑大量烧制白瓷,运抵京城,想来朝廷还会有任命,给他加兼职。
这都多亏了鄱阳王世子的信任,而更多亏了‘世侄’李笠的引荐。
而且,那白瓷能烧出来是意外,但能稳稳的烧出来,是靠李笠的帮忙。
想到这里,刘德才觉得眼眶有些发热:熬了几十年,我、我终于熬出头了!
。。。。。。
新平,一座陶窑旁,草棚里堆积着大量陶罐,青壮们正将陶罐装车,运往码头,用船送到下游鄱阳。
李笠和彭均一起看着这些陶罐,心中激动不已。
这些陶罐,将会作为容器,盛装一份份‘红鲊’以及‘鱼松’,承载着许多人的发财梦,销往各地。
所以,陶罐就等于钱罐,怎么能不让两人激动?
本来应该去年秋天‘开业’的‘红鲊’项目,因为出了质量事故,被迫延期,直到前不久才完成‘整改’。
为此,举债办作场的彭均,白白多花了百万钱,再不开业的话,他全家恐怕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因为债主多为彭家的亲朋好友,若还不上钱,无论小彭还是老彭,都没脸见人。
李笠作为‘创业顾问’,不忘交代彭均:“彭郎,食品安全,重中之重,我们辛辛苦苦打下基础,只要出一次意外,口碑就全毁了。”
“我知道,绝不会松懈的。”彭均用力点头,看着眼前陶罐,感慨万千。
这个‘项目’若成了,他就不一样了,不再是个小小食肆东主,而是....
但彭均不明白,为何李笠坚决主张把烧制白瓷的秘密,卖给新平其他四个大户。
书佐刘德才的妻族伍家,率先发现烧制白瓷的秘密,不过据说是李笠出的主意,所以在李笠的牵线下,彭均嫂子的娘家曾家,花大价钱从伍家买了这个秘密。
于是白瓷的秘密有两家知道。
现在,伍家要负责建官窑,曾家要给鄱阳王府烧制白瓷,两家把官、民都占了,结果李笠要求再把秘密高价卖给新平另外四家烧瓷的大户。
“物以稀为贵,新平的水土能烧出白瓷,这消息传出去,你知道有什么后果么?”李笠问,彭均皱眉想了想,说:
“莫非,招来一群恶犬?”
李笠摇摇头:“不,是恶虎,那么多权贵,必然有人眼红这白瓷,要来新平分一杯羹,好,这些人,你们能得罪谁?”
“两家瓷窑,白瓷的产量就这么多,分给谁,不分给谁,都会结怨,这时候,是有没有命花钱的问题,而不是能赚多少钱的问题。”
“吃独食当然好,但你若没本事守,还不如让别人分一杯羹,否则迟早要倒霉。”
“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六家,这一下,那些闻风而来的权贵们,就有机会利益均沾,好歹会顾及吃相。”
这个道理很容易懂,彭均能想到不久之后,会有许多为权贵赚钱的豪商来新平,和这六家联系“发财事宜”。
吃独食容易倒霉,六家合作,分担利润和风险,这才是稳稳的赚钱发财办法,促成这一切的李笠,却没直接在其中分一杯羹。
“李郎,这白瓷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彭均好奇的问,李笠对着曾泉努了努嘴:“想知道?看你嫂子娘家大兄说不说。”
“嗨,我还是别问了,不然,他若问我红鲊的秘密,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