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是,许春秋和陆修的任务地点相当偏僻,为了录制拍摄方便,心动小屋的选址原本就远离市区,可是这座流浪猫救助站好像要更远一些。节目组的车子渐渐放缓了速度,在城南边的一段狭窄的路口停了下来。
一个体型微胖的、约摸三十岁左右的姑娘站在路口朝他们招一招手。
许春秋率先拉开车门,试探性地问候了一句:“您好?”
那姑娘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捧着机器的摄影大哥,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一下。
“是芋圆女士是吧?”
女孩拘谨地朝着许春秋点一点头:“对,我是芋圆。”
“救助站的位置有点偏,我怕你们找不着,所以出来接你们一下。”
芋圆领着他们顺着巷口一路走进去,红砖做的墙壁上是用油漆写着的大大的“拆”字,低矮的平房和破旧的砖房窝窝囊囊地拥挤在一起,这一代的住户并不太多,隔壁的邻居听到芋圆又带了人往救助站走,骂骂咧咧地喊了几句难听话。
芋圆置若罔闻地走在前面,拉开一扇油漆剥落的铁皮门,回头对他们解释道:“他们肯定以为我又捡猫回来了。”
“刚捡回家的流浪猫野一些,半夜叫得人睡不着觉。”
许春秋微微有些触动,她管这座救助站叫“家”。
陆修沉默地跟在后面进了院子,他穿着手工定制的皮鞋和衬衣,看上去好像和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我租的一个院子。”
“专门给流浪猫租的吗?”
“对。”
楼上的空调滴下几滴水来,顺着陆修的衬衫领子滑进了衣服里,他有些不适地抬手在脖颈上抹了一把。
脏的,混着泥汤,这件衬衫今天穿完以后估计就废了。
“怎么了?”许春秋停下脚步来回头等他。
“没事。”
陆修状似无意地继续跟上。
“到了。”
芋圆停下了脚步。
许春秋抬头看向上面的已经褪了色的牌子,上面的字已经斑驳得叫人认不出来了,只有“救助站”三个字还能勉强辨认。
陆修悬着一颗心,踩在吱嘎作响的老旧铁皮楼梯上跟着上了二楼,扶手上锈迹斑斑的,有点扎手。
二楼的门敞开着,屋子里猫咪的味道很冲,跟在后面的两个摄像大哥被熏得皱起了眉头,腾出手来在口鼻前扇了扇。
“这屋子其实挺大的,就是有点破。”
芋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可是许春秋意识到,自从她进了屋子眼神就变了,之前畏畏缩缩的仪态一下子被取而代之,她的眼睛变得亮亮的,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
屋子里的条件绝对称不上好,闲置的猫笼子上盖着花床单遮灰,编织袋和快递箱都堆在一起舍不得扔,墙壁上都是猫抓的痕迹,白花花的掉了一大块墙皮。
猫咪们散养在房间里,一看到芋圆进来就扑到她的脚边,成群的。
“天哪救助站条件这么艰苦的吗?”
“好人一生平安!”
“救助真的很不容易啊,小姐姐是天使!”
“可以领养的吗,看到这么多猫咪突然好想哭。”
“救助站对猫这么不好的吗,住的地方太破了吧,感觉一点也不干净。”
“啧,这么多猫养在一间屋子里,半夜叫起来扰民怎么办?”
“小姐姐租了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专门给流浪猫住已经是人美心善了,她已经尽她所能地给猫咪最好的条件了好不好!”
“……”
弹幕里显然也被这个救助站的环境吓到了,人们想象中的救助站是亮堂堂的,有着柔软的垫子和暖融融的光,猫咪可爱又黏人,做护工的小姐姐温柔漂亮。
可是事实却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被遗弃的流浪猫有很大一部分都天生带有缺陷,要么是长得不好看,要么是得了什么病,寄生虫之类的更是常事。
它们的脾气很不好,喜欢翻垃圾桶,三更半夜的叫个不停,安全感的缺失使它们顿时化身为无敌破坏王。
一只前腿先天发育畸形的小橘猫瞪着大大的圆眼睛,警惕地看着许春秋和陆修两个不速之客。
芋圆蹲下身来朝她伸手:“来,妈妈抱抱。”
“妈妈看看还有没有跳蚤。”
芋圆反复确认了猫咪身上没有寄生虫了以后才把它轻轻地塞进许春秋的怀里。
“以前有一只被领养走了以后很快就退回来了,挺好看的一只小白猫,”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新家的主人嫌她身上有跳蚤。”
“会有人领养吗?”
芋圆想了想,说道:“会领养走一些。”
“长得漂亮的,还有脾气好的。”她开玩笑似的说,“现在不都是看脸的社会吗,猫也是一样的。”
“像你手里的那只基本上就不太可能有人领养了。”
“你们可能没办法理解这些。”芋圆低头又抱起来一只猫咪顺着毛,渐渐地不说话了,房间里只剩下猫咪的叫声。
许春秋抱着那只身体有残缺的橘猫,轻轻地用手指去触碰它残缺的前肢。
她其实是懂的,这些她都懂。
其实都是一样的,人牙子手底下的孩子、福利院收容的孤儿,只有长得漂亮乖巧听话才有可能被人挑走。
陆修看着许春秋的侧脸沉默了一阵,岔开话题问道:“那你现在做这个事情,觉得经济压力大吗?”
芋圆笑得有些勉强:“能不大吗,每个月好几万呢。”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