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穰营帐里边,老宁王床前早已是围满了一干子孙。
本就因为元庆帝去世而伤心的秦莞和秦穆失声痛哭,好不害怕终有一日,自己的祖母也驾鹤西去。
此时见床榻上的老宁王,分明相比以前神采奕奕的她气色差上许多。
本就处于心情低落的秦沅汐只觉得心底更难受,连忙随秦瀚一同走近。
“姨祖母,好端端的,您怎么病倒了……”
宁王听闻声音,才艰难转过头,“汐儿小丫头……”
“嗯,”秦沅汐连忙点头,小心坐在一旁,“姨祖母,汐儿在的,”
“小丫头……”
宁王无神的眸子抬头望去,细声喃喃。
“我现在,有些想念你祖母了,若不是还牵挂你们几个在心,恐怕早该去了……”
这丧气决然的话听到秦莞这个孙女耳中,埋头的哭泣声就更重了。
秦沅汐知道姨祖母受到这打击,一连半月伤心之下生出死心了。
可祖母刚去,她和几个弟弟妹妹又怎么会愿意看着姨祖母身体垮下。
“姨祖母胡说什么,这大宁还需要姨祖母,若使用有这种想法,哪怕真去找祖母,祖母也会跟你断绝关系的。”
“是啊,”秦琬琰担忧附和,“娘,你真敢这样乱想,姨母她肯定要跟你断绝关系。”
“唉…”
宁王依旧无神的望向帐顶,也不顾周围嘈杂的哭泣。
“其实,李天师他前日里说的对……”
“我姐早就是将去之人了,早在四十四年前,我姐就该了……”
“若不是你祖母,这世间哪里来得什么大宁,哪里来得什么宁王,我一个山沟里的女孩子,怕是早该死在魏州了。”
宁王的话很轻很慢,彰显着身躯的疲惫与病态。
“可实际上,我们都活下来了。这天下,亏欠了你祖母太多,现在没有疾病,也没有享福,老天爷还是决定带她走了。”
也不管有人听懂与不懂,看着奄奄一息的宁王一口气说了许许多多。
直至最后心事道完,神情看起来轻松不少。
秦琬琰忍不住皱眉,也没有接话。
秦沅汐心中悲伤如泉涌。
她姨祖母,这是思念长姐病糊涂了啊。
“姨祖母千万别说胡话,这些天想必很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好。”
说着,秦沅汐又贴心将那松动的被褥盖紧了些。
听到这话,出乎意料宁王这次没有辩驳,只是沉默不再多言。
先帝入陵,一行人也在一早反回京城。
此时正直四月初七,按照起先安排,离秦沅汐及笄的日子也只有两日。
只是三月底突发元庆帝驾崩的变故,显然,这及笄礼是做不成了。
启明帝哪怕不提,秦沅汐自己也没有了这些打算。
还好秦祁川这个做父亲的在这天里还是想起这个大事,出于理性,还是让女儿过来谈谈想法。
此时的秦沅汐自然不知道这些想法,因为心情依旧糟糕,她甚至连今天是自己生辰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秦祁川看在眼底,又是一阵心疼,事情缘由摆在那,却是不好安慰什么。
“父皇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下你的及笄礼的事情。”
“及笄礼……”秦沅汐疑惑出声,想起什么,又是惊异的抬起头来。
“汐儿的及笄礼,按着计划该是今天吧?”
秦祁川点头,“不错,只是你祖母初丧,这及笄礼必须要推迟了,父皇这次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父皇还考虑这些干嘛,”秦沅汐苦涩一笑,“祖母出了这事,汐儿哪里还有心情,干脆就算了,左右不过一个生辰罢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说着,她目光朝御桌前那盆虎刺梅望了过去。
这盆花卉有些年份了,还是之前祖母亲自种下,到如今,每每花期花繁叶茂。
只是可惜的是,花卉盛开,那种花却人早已远去。
“话是这么说,可及笄礼毕竟是女子人生中头等要事。所以父皇想着和你商量,这及笄礼往后推迟个把月也好。”
秦沅汐从凝思中回过神,注视着父皇慈爱的面容,又迟疑许久。
随后,她淡淡一笑,“汐儿看还是算了,错过就错过了,推迟也没有必要。汐儿已经是公主了,有没有这及笄礼外人依旧那样看,也无需这些自提身份。”
不过半月,秦祁川突然是感觉到眼前的女儿变了许多,可具体在哪里,他一时说不出来。
“放弃及笄礼,汐儿可是真的考虑好了?”
“嗯,汐儿当时决定了,这一年,还是安安静静在皇宫为祖母守孝好了。”秦沅汐平和开口。
瞧清楚女儿那脸上的认真,秦祁川方才作罢。
只是他这人对女儿的心思看得重要,真正要不要放弃及笄礼的打算,还是得以后看情况决定。
此刻秦祁川还是顺了女儿的心思,微微摆手,“你执意如此,父皇暂且依了你好了。”
“父皇无事,汐儿便先下去了。”
“唔,去吧。”
……
希玲宫。
相比较以往温婉贤淑的秦希椿,此时殿中的她脸色阴鸷,似是遇上什么难以忘却的血海深仇。
“消息可靠,她当真不办及笄礼了?”
紫茵弯下腰,“回公主,这些事奴婢刚确认的消息。”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了。”
秦希椿确认一遍,也不过多去纠缠,而是低头思忖,似要盘算什么大事。
紫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