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请说。”管家们道。
秦氏扫过林忠林诚的花白头发,像是比以前多些,夫人愈加干练,管家们就只能老了,岁月这件事情,它几时饶过这天地间的所有人。
“我也老了,过完这个年,明年还不知道在哪里,有些话啊我得倒一倒,否则死也不闭眼。”
秦氏抚一把耳后发丝,头油照常滑腻但比去年更少,只有主人自己心知。
“幸赖有夫人呐,家还是个家,伯府还是个伯府,我是不愁无人侍候病床,管家们也不愁做不动还有靠山,这都是夫人年青带来的,可我闲时想着她老了靠谁?”
林忠、林诚、林义和林诚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说这样的话占用忙碌的钟点,伯夫人想有个孩子不是秘密,四个管家还和以前那样的回答:“应该有个孩子。”
“可去哪里寻呢?”秦氏不容他们就此长篇的发挥,截断那准备酝酿忠诚的尾音反问:“伯爷不与远亲走动,夫人也看了再看,汤氏那个不好的差点败坏伯府名声,四位,这大忙的日子我请你们商议,背主而谈为的是尽兴,请拿个好主意出来。”
林忠林诚道:“何必远亲的孩子,有好的,人牙子买卖的也使得,只是有一点,咱们家维持名声到今天不可忽略,这风声不能放出去,牙婆里没有好人,你说要个孩子,她就敢偷敢抢。”
林义林诚摇头:“既然这样说,人牙子买卖的不能要,人牙子买卖的接进府里,为他寻找父母才是道理,要我们说还是多派人手寻访,有哪里养不起孩子的,父母正派家世清白,衙门里写手续正经的抱回家里,这种后续没麻烦。”
秦氏微笑:“有父母就是个麻烦,尤家舅老爷一种地庄稼人,也有根烧火棍成精缠上他,为的是什么?伯府的声望和家业也是一个麻烦,他年寻来了,孩子还给他,白给人家养一场,自己倒要重新寻,不还给他,天天在家里生气也没意思。”
林忠林诚林义林德明白过来:“姨娘你有主意,你说出来,我们......”
到底是管家,话到这里停下来,林忠笑道:“要是姨娘的主意高,夫人那里也就同意,不同再和我们说,我就不说一定赞同这话,姨娘你说出来我听听,要是好,我听你的。”
秦氏不由得撇嘴:“你们要是不同意我的,怎么讨孩子这主意你们拿。”
她沉下面容侃侃而谈:“远亲的孩子不中用,自然是别寻他家,可要说寻觅四方这话,咱们殿下还走不动四方,西咸离此千里出去,还和鲁王打不完的官司,这件行不通。”
“再说抱孩子这话,家里上上下下近百人,有孩子的倒有几十家,两年多里见人心,我敢打保票全是好孩子,可是话又说回来,由仆到主抬举一下并不难,得有那个福分那个命,为什么我这样说,你们四位哪个家里没有孩子,夫人还年青,又只要幼儿,纵然现在你们家的孩子不合适,隔年也就生一个出来,只是抱你忠管家的合适,还是抱义管家的合适?要不把你们四家全收,难免离心离德,难道咱们辛苦一场各为名声,只为等夫人百年后把伯府分了不成。”
管家们吃惊的听着,眼神晃动几下恢复沉寂。
“所以我想了一个好法子,要是还有人不答应,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给我出个万全的好主意。”
管家们聚精会神看她。
“东家的孩子不合适,西家的也不妥当,要是夫人自己生一个,哪里还会有纠纷呢。”秦氏笑眯眯的眼神在管家面上打量来打量去。
这件由平婶引出并在妻妾之间谈论已久的半笑话,管家们头回听说,四个人明显的又是一惊,随后各自陷入深思,看他们的眉头紧锁或皱,嘴唇紧紧抿住,可想而知拿出认真。
秦氏好整以暇的等着,呷着茶打发时间,她舒展的面容没有改变,像是毫不担心管家们的回答。
冬巧是姨娘的心腹人,背对房间的她不安出来,她期盼着管家们答应,小毛头入府的时候,仅是汤氏眼里没有姨娘,林童入府和秦氏天生对头。
这样的小爷养大也不会善待姨娘。
姨娘总说她熬过一冬就是多活一年,不知哪年就离世,冬巧的亲事已安排,最好的前程就是伯府的家人,按姨娘这样的话,她等不到小爷对她不好的那天,冬巧却不一样,她要在伯府度日,她可不要抱个养不熟的小爷。
姨娘最早露出风声,说夫人自己生一个可好,冬巧鸡啄米般的点头,夫人自己生的,自然把伯府的家人看成自己人,外来的小爷表面上再好,说不准哪天就有外心。
就像姨娘刚才说的,“有父母就是一个麻烦”,不需要再看这孩子性情好不好、听不听管教。
这是忙碌的时刻,四个管家一起坐在这里不可能长久,让秦氏等的钟点也不长,可是冬巧急不可耐,要不是牢记她是个望风的,早就频频回身看管家们面容,再用自己面容发出焦急的心声。
你们为什么不答应呢?
要是有二心的早就离开,要是有私心的居然还能藏着,是时候暴露出来,然后一拍两散,姨娘会说借这些话探人心,这是秦氏事先想好。
不一心的人离开后,还是秦氏姨娘这主意当家,在今年的难民里为伯夫人挑一个,两下里一杯合欢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