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听到“不曾褪下过”几个字,脸色微白:“夫人说‘当初’是什么时候?”
季凝因她急切的语气而觉得纳罕,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约莫两个月之前。”
林娘子怔了怔。
“是这镯子有什么不妥吗?”季凝没法不继续追问。
林娘子竭力挤出一个笑来:“太后赏赐,又是前辈人传下来的,定然是好物。只是……”
“只是?”
“只是这南海红玉性本属寒,又是经年在海水里浸泡过的,寒性更重。夫人的体质本就虚寒,时常戴着,恐有加重寒症之虞。”林娘子道。
原来是这样啊!
季凝暗暗点头。
她对于物之温凉寒热的属性,当然没有林娘子这个医家懂得。
既然林娘子这么说,季凝琢磨着,那就先放起来吧,等什么时候她的寒症治好了,再翻出来戴不迟。
“多谢林娘子提点。”季凝朝林娘子笑了笑。
她是真心谢的,毕竟,林娘子的一句提点,帮了她的大忙,让她不至于寒症加重犹不自知。
林娘子口中说着“不敢”的客套话,却禁不住目光投注于季凝下颌上的浅痕上。
她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若真的……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她实在不知道,此番救了季凝的命,是对还是错。
不能再想这桩事了!
林娘子在心内警醒自己。
她此刻最好立刻马上离开了这间屋子,便可以不用继续面对季凝了。
林娘子欠了欠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她没忘了把季凝的红玉镯子放回桌上。
冷不防,旁边一只大手,夺走了林娘子手里的红玉镯子。
转眼间,那只镯子就到了简铭的手里。
季凝瞠目——
他、他竟然是从林娘子手里夺走的!
他、他、他是不是碰到了林娘子的肌肤?
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简铭的眼睛比季凝的瞪得更大,虎着脸:“既知伤身,为什么还戴?”
满是质问的语气。
季凝听得发愣:她也是才从林娘子口中听说这玩意寒性重的,她之前哪知道戴着她伤身啊?
诶?等等!
她才不过是戴了不到两个月,又不是戴了二十年,何至于……伤身?
连林娘子也说了,这玩意只是性寒,或许得长年累月才会对身体造成可见的伤害。
想她季凝年纪轻轻的,至多是月事期间变成个病猫,平时哪至于如何虚弱?
她连棍子都挥得动呢!
季凝的手心痒痒了——
又想朝简铭丢棍子了!
因为简铭不仅劈手夺了那红玉镯子,还好一副霸为己有、根本就不打算还给她的架势。
然后,然后他就和林娘子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随着一声屋门关紧的声音,那两个人就消失在了季凝的视野之中。
我棍子呢?棍子呢!
季凝磨牙。
她脑子里晃来晃去,就是简铭刚才劈手夺镯子的时候,似乎和林娘子的肌肤擦过……
简铭出了屋门,差点儿和萧寒撞上。
萧寒对上他冷凛的容色,便蹙起了眉。
萧寒最先想到的,是不是小主人惹恼了这位,而这位对小主人发脾气了?
萧寒转身拉拽房门,被简铭喝住:“夫人正在休息!谁也不许打扰!”
他话音刚落,就有四名高且壮的护卫,抢身上来,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也把萧寒堵在了外围。
萧寒的鼻尖差点儿和眼前面无表情的护卫的鼻尖撞上。
萧寒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人说常胜侯治军得法,军纪严明,可见一斑。
可这位常胜侯也太霸道了吧?
萧寒很担心,他家小主人会被简铭欺负。
眼瞧着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女大夫,亦步亦趋地跟在简铭的身后远去,萧寒微眯了眯眼。
想来,以后少不了奇怪的人,出现在小主人的身边。
他得时时警惕着,把这些个魑魅魍魉都清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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