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前年有过一时欢出现的记录,西市有人以“西域白檀之香”之名贩卖一时欢,当时此案闹得很大,据说有大量的一时欢流入博陵各处。
此人当年秋就被问斩,但流入博陵的一时欢的去向已经难以追查。
童少悬心道,莫非吴三娘等人使用的一时欢就是当初从此案中流出的?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前年的事,现在还有残留并不稀奇。
可是……
童少悬坐在窗边,正午艳阳落在铺满了各种卷宗的案几之上,案几又长又宽,每隔两步的距离就放置着一盏油灯。
此时正是晌午,油灯未燃,童少悬沐浴金光之中,身后是三丈高的卷宗墙。
典要馆里就只有她一人,静谧的气氛之下,教她所思之事更加诡谲。
本以为要查一时欢在博陵的去向非常困难,没想到这般轻易就查到了,甚至能跟吴三娘她们所用的一时欢接上线,没什么违和感。
可正是毫无偏差的对接,让童少悬更为疑惑。
顺利得就好像有一只手暗中将她要查的事情,主动铺到她的眼前。
她有一种被蒙上了眼睛,被人领着走的身不由己。
童少悬想了想,走出大理寺,对唐见微派来保护她的帮派兄弟说:“麻烦你们跟阿慎说一句,今夜我要在大理寺过夜,彻查案卷,让她早些入睡不要等我了。”
帮派兄弟其中一个人回去通报了,另一个人依旧留在大理寺这边暗中保护童少悬。
童少悬不打算就此放下一时欢的追查,暗中牵引她的人反倒是激起了她的斗志。
今日就算翻遍所有的卷宗,熬一整个通宵,她也要搞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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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宵禁,大理寺少卿阮应婳有个习惯,便是在散班之后在大理寺内走上一圈,查看各司情况,对于近日谁轮值,都在做些什么事心里有数。
当她巡查到典要馆前,发现里面灯火通明,便进去一瞧。
才刚走到长廊的门口,就发现长廊两侧原本堆满卷宗的墙柜,此刻空了不少。
阮应婳往里走,见原本空旷的馆内堆满了从卷宗墙上取下的案卷。
堆积如山的案卷之内,有个人坐在其中,左手和右手各拿一卷不同的卷宗,正在快速阅览。
此人正是童少悬。
阮应婳见童少悬居然能同时阅读两卷卷宗,且一目十行很快阅毕,似乎没有找到所查之事,将其抛到一边,再把身边的其他卷宗展开。
童少悬身旁的卷宗已经堆起比她人还高的小山,莫非这些都是她阅过的?
今天一早阮应婳就来过典要馆,那会儿童少悬还没来,此时她却已经快要将典要馆里的卷宗读过一半了……
阮应婳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低声咳嗽了一声,想要向童少悬示意她在这儿,免得突然说话会让她吓一大跳。
没想到她咳了好几声,童少悬都浑然不觉,整个人沉浸在阅卷之中。
阮应婳:“……”
阮应婳就要上前问个明白的时候,童少悬手中的动作一顿,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站了起来。
阮应婳全然没防备,反倒被她这么一叫吓得一哆嗦。
童少悬这才发现身后已经有人进来了,回头一看,正瞧见面如土色的阮少卿。
童少悬立即向阮应婳行礼:“这么晚了,少卿还未散班么?”
心还突突跳的阮应婳:“……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童评事在此查案?”
童少悬双手握着卷宗,兴奋之情还溢于言表:“对!正是查之前我被设计的那案子。”
“可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这般高兴。”
童少悬:“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但是……还有些疑惑。”
童少悬从卷宗之内查到了一时欢的来历,最早的确是从一个叫西萨咽的胡国传入大苍,可这一时欢的最早产地并非是西萨咽,而是前朝本土。
前朝神初年间,有一种催-情健体的药石极为泛滥,名为芙蓉散。
这芙蓉散吸食之后有强烈的上瘾性,一日不吸便无精打采,吸食之后更会亢奋异常,神经错乱,乃是前朝毒瘤。
高祖当任前朝司徒之时,曾大力销毁禁杀芙蓉散,但有些人为了追逐芙蓉散的利益,依旧在临近的胡国种植芙蓉散最重要的成分——一种叫夜芙蓉的植物。
当时的西萨咽就是夜芙蓉重点种植之地。
经过百年的变迁,这夜芙蓉经过多方改良,产生了不同的药石,使用方法和功效也不尽相同。
一时欢就是用夜芙蓉的根茎所制的迷香。
这便是一时欢的来历。
而童少悬在查到其来历之时,更是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之事。
如今大苍的邻国,一个名为“多衣”的胡国,便是当初的西萨咽。
西萨咽在大苍的卷宗记录里更改了名字。
为何会改名,或许有些政治和历史方面的考量。
但童少悬按照地图的描绘标注,查到了这胡国,的确是同一地点。
而这多衣国,与她的故乡夙县非常近。
童少悬脑海中立即将此事与夙县的军资大案联系在了一起。
吴三娘这群人必定是背靠吴家和吕家,那步二娘应该是个跟班的。她们手中能有违禁之药,是否是因为这两家以及背后的联盟利益家族,和这多衣国有所牵连?
而多衣国挨着夙县,正是方便军资从夙县运送和藏匿?
如此一来,一个小小的一时欢,便能将吴家吕家极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