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拿了一卷作品集坐回车郎中身边。
岑五娘眼尖,立即拉住石如琢:“哎!攻玉攻玉!樊姐姐拿了你的作品集去给车郎中看了!”
石如琢手里握着酒杯也没喝,立即看过去。
车郎中的确在看石如琢的文章,而且口中念念有词,乐声盖过了她们说话的声音,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
就这样,樊姐姐和车郎中一直聊到深夜,朱六娘想到自己的前程,心若死灰,一醉方休。
有两个小娘子无聊透了,开始去和艺伎们闲聊。
问她们出不出夜,如何收银子。
石如琢坐在角落的胡椅之上,撑着脑袋眼睛已经快合上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艺伎妖娆妩媚地和人砍价。
本来今晚是打算在宵禁之前回去的,没想到折腾到这么晚。
石如琢轻轻地打了个呵欠。
仰光她们是不是得担心了?不过阿白知道我跟朱六娘她们一块儿,应该替我说了吧……
“攻玉。”
樊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石如琢身边,将几乎半睡状态的石如琢吓了一跳。
“樊姐姐。”石如琢站了起来,见车郎中也在她面前,石如琢赶紧行礼,“见过车郎中。”
车郎中将手里的作品集抬了起来,笑道:“这些文章都是你的写的?”
石如琢赶紧点头:“是!”
车郎中评价了四个字:“写得不错。”
石如琢:“多谢车郎中称赞……”
所以这是,愿意为我推荐的意思吗?
但感觉还有些许勉强?
石如琢有点不解地看向樊虞。
这些日子,樊虞带着这些穷学子们四处找人行卷,石如琢跟着樊虞几乎去遍了博陵的销金窟,看遍了销金窟之内的风尘女子矫揉造作之态,看她们如何卖弄美色勾引客人。
石如琢不太明白,为何找人行卷偏偏要来这种地方。
樊虞今日一改平常清减中性的装束,不知为何穿了一袭红裙,妆也很浓,花钿贴在眉心,几乎和这万盛楼融为一体,宛若艺伎的一份子。
樊虞似乎挺开心的,对石如琢说:“攻玉今夜就睡这儿吧,三楼已经为你们开好了房间,钥匙就在一楼,你们找小厮领钥匙就行。早点睡。”
石如琢还想听听车郎中对自己文章的评价,可她半个字没多说,带着樊虞走了。
石如琢瞧她们下楼时,那车郎中全程搂着樊虞的腰肢,就像一对登对又恩爱的恋人。
“咦?”
朱六娘总算是醒了,看看周围,一片倾倒的酒杯和果壳,满地狼藉,而她的脑袋也痛得要命。
“人呢都……”
岑五娘和石如琢刚把一群酒鬼带到三楼的房间里,气喘吁吁地回来,问朱六娘:“你自己能走吗?”
朱六娘酒劲还在,一张脸红扑扑的,对她俩嘿嘿笑:“我不仅能走,我还能——飞!”
说着就要乘她摘下来,一人挽着她一条胳膊往楼下带。
朱六娘没飞升成功,想到一水儿的人间伤心事,又开始哭。
哭她自己屁本事没有,哭她耶娘年老力衰,哭她昨日居然敢吃一百文一顿的烧肉,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朱六娘哭得凄惨,鬼都快被她招来了,好不容易将她送到屋子里,让她赶紧歇着。
岑五娘搬了好几个人,累得魂儿都要散了,趴在窗边歇会儿,吹吹风冷静一下。
“咦?那不是车郎中的马车么?她还没走?”
岑五娘从窗边看出,见车郎中那显眼的马车正停驻在一条隐秘的小巷子里,要不是从高处俯瞰,平地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石如琢看了一眼,也有点想不通,感觉这画面甚是诡异。
岑五娘一惊:“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岑五娘这么一说,她俩立即往楼下跑。
即便是钧天坊,到了即将天亮的时辰也有些疲软。
只剩下盈天的灯火,路上人也极少。
石如琢和岑五娘赶到巷子口,那马车依旧停在原地。
没有车夫,没有旁人,就静静地矗立在深夜的巷子内,令人毛骨悚然。
石如琢和岑五娘脑海里浮现无数话本里的恐怖故事,一时都被冻在了原地。
“啊。”
一声低喊从马车里闷闷地透出来,若是在平时,恐怕没人能听见,但如今四下静谧,岑五娘和石如琢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岑五娘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什、什么声啊!”
石如琢眼神一清:“是樊姐姐的声音!”
樊姐姐有危险?!
石如琢立即上前,将马车门用力一拽:“樊姐姐!”
“樊姐姐”这三个字的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在石如琢看清了车内的动静时,立即被吞了回去。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车郎中喘着气,从樊虞身上撑起上身,回头看了一眼。
极为厌恶的眼神透过凌乱的头发直射石如琢。
车郎中随手操起一事物用力掷向石如琢:“滚。”
石如琢被打中了肩头,那东西就要落地,她下意识地接住,后退了两步。
马车门“啪”地一声重新关上,岑五娘跑到她身边问她:
“怎么了?谁啊?!”
石如琢恍惚地摇摇头,对岑五娘说:“走。”
岑五娘:“啊?”
石如琢离开了,岑五娘跟上去,无论怎么问,石如琢就是不开口。
等她们回到万盛楼,石如琢才发现手里捏着的,是自己的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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