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响起,这里都是内行,一听就知道这是哪一段的过门。
下面的人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不是《坐宫》的西皮流水吗,而且这一段应该是铁镜公主的唱腔了。
有知道内幕的人不由得一笑,说道,“看来裴琰之这小子要给咱们炫技了!”
炫技?什么意思啊?
“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
十五载到今日才吐真言。
原来是杨家将把名姓改换,
他思家乡想骨肉不得团圆。
我这里走向前再把礼见,
尊一声驸马爷细听咱言。
早晚间休怪我言语怠慢,
不知者不怪罪你的海量放宽。”
裴琰之张口就唱起了铁镜公主的唱段,用的是当年自己的那张唱法,跟现今的各个流派都有不小的差别,虽然有现在裴派的味道,但是里面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现在的裴派是由裴琰之的爷爷裴联安创立的,当年,裴联安也是跟着裴琰之学了好几年的戏,不过由于时局动乱,李凤青带着裴联安离开了裴晏之,虽然说还住在京城,但是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不过裴联安还是经常会去裴晏之那里学戏,所以学到了不少裴晏之的精髓,像什么昆曲啊,裴联安也是有所涉猎。
但是裴晏之当时的唱法已经并未趋于成熟,所以裴联安学的其实只能算是裴晏之的本成品,但是裴联安天资过人,凭借自己的努力,硬生生把四大名旦,变成了五大名旦,裴派青衣在建国之后的京剧界也是有了一席之位。
裴景祺跟裴琰之也唱过坐宫,但是当时裴琰之刚刚得到天赐之音,所以唱的是杨延辉的角色,而且裴琰之在得到系统之后,裴景祺还真没听裴琰之唱过旦角,一直也不知道裴琰之的唱法竟然有了改变。
今天忽然听到裴琰之的铁镜公主,不由得让裴景祺皱起了眉头,这里面确实有裴派的味道在,但是内核的东西,绝对不是现在这个裴派所有的,不由得看向了高峰。
而高峰虽然跟裴家关系很好,但是他对裴派的唱腔并不是很清楚,所以并没有听出裴琰之的不对来,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听着裴琰之的唱。
裴景祺碰了碰高峰的胳膊,问道,“高师兄,裴琰之的唱腔是你教的吗?”
高峰闻言,一脸不解的看着裴景祺,说道,“啥唱腔,这不是你们裴派的唱腔吗,怎么了,他唱的不对吗,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啊,我觉得他唱的比你好!”
裴景祺脸上一黑,确实唱的比我好,但是你用得着直接说出来吗?
不是高峰,那会是谁呢,到了裴景祺这个段位,很明显的就能感觉到,裴琰之唱得这个肯定是脱胎于裴派的唱法,而且更加的成熟了,有了一个人的风格,并不能说比现在的裴派更高明,但是肯定是更适合裴琰之的声音和气质了。
想到这,裴景祺也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这算什么,这算是开宗立派的,刚才自己想的那些东西,其实就是那些开宗立派的宗师们的学艺之路。
先是跟着几位京剧大师学习,模仿对方的唱腔和身上,然后通过自己多年的练习,上台的打磨,慢慢的形成了一种适合自己的唱腔和模式,然后被大家所接受,这就是一个京剧流派的诞生。
裴景祺看着台上的裴琰之,不由得有些发愣,二十岁的京剧大师,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吧!
裴琰之的旦角唱腔也是引起了台下众人的惊艳,就算是有知情人,知道裴琰之是裴派的传人,从小学的就是青衣和刀马旦,但是这几句唱还是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艳不已。
裴派作为五大名旦之一,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对其有所研究,虽然不能向裴景祺那样一耳朵就能听出裴琰之唱法中的不同,但是也是听出了裴琰之的厉害之处。
梅文玖本来都准备要走了,但是想要跟裴琰之说几句鼓励的话,所以一直想要等裴琰之下来,没想到裴琰之这几句唱直接就惊到了他,梅文玖双眼放光的看着裴琰之,这孩子真是太好了,这声音,简直太美了!
梅文玖本来以为裴琰之拜入到韩平正的门下,是因为裴琰之发现自己的声音比较适合唱老生,自己当初还有些嗤笑,一个学了十多年青衣的孩子,竟然发现自己适合唱老生,这真是太讽刺了!
梅文玖都没有想到,裴琰之这一张嘴,铁镜公主的这段唱,简洁明快,口齿清楚,而且咬字也非常的讲究,竟然给自己一种穿越到民国时期的那种感觉一般。
因为裴琰之现在的唱法非常的复古,这种唱法只有民国的时候才会这么唱,而在梅兰方先生的大力倡导下,现在的青衣花旦的唱腔都有了非常大的改变。
梅文玖看着裴琰之,一脸的惋惜,这样优秀的孩子,怎么会去学老生呢,你拜到我的门下,学我梅派的艺术,他不香吗?
台上的裴琰之唱完铁镜公主的唱段,然后将脸扭向了另一边,这个时候,乐队的节奏也有了变化,从刚才的西皮流水改成了西皮快板,节奏变得更加的明快了。
裴琰之一脸严肃的张口唱道,
“我和你好夫妻恩德不浅,
贤公主又何必礼太谦。
杨延辉有一日愁眉得展,
誓不忘贤公主恩重如山。”
马联良大师一辈子也没有唱过几次《坐宫》,除了和梅兰方先生唱过一次之外,基本很少唱过这一折戏。
但是裴琰之用马派的声音唱出来这一段,也是让下面的京剧演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