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之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都是一些年轻的京剧演员,一个人在喊,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喊出来的。
裴琰之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看来京剧界所谓的和光同尘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放在任何行业都是一样。
有很多人其实就是觉得裴琰之这个年纪能够拜入韩平正大师的门下,简直就是一步登天,这样的好事情怎么没轮到我身上呢。
有些跟裴琰之同龄的,甚至还要大几岁的年轻人,按照辈分来说,还要叫裴琰之一声师爷,就算是现在站在台上的谭正砚,谭派的第七代,按照辈分,还要叫裴琰之一声师叔,也不知道已经四十岁的谭正砚叫不叫得出口。
看着起哄的人群,裴琰之也不废话,直接将手中的话筒放在地上,气运丹田,手中的长枪一摆架势,开口唱道,
“这一封啊书信来的巧,天助黄忠成功劳,战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这一开口,顿时将整个大礼堂的嘈杂声给镇了下去,其实裴琰之的声音也不可能让整个大礼堂的人都听清楚,但是前排的那些前辈们都已经是双眼圆睁的看着裴琰之,眼中露出了浓浓的不可思议之情。
因为裴琰之的声音太亮了,连话筒都不用,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声音,这放在现代京剧,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座的很多人都是经历过民国时期,知道那个时候的京剧演员的嗓门,因为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话筒,胸麦这种东西,靠的就是演员的本嗓,要让第一排的演员听着不燥,而且还要让最后一排的观众听得清楚,这就需要演员的唱功要一流。
他们都没有想到裴琰之的声音竟然如同民国时期的那些京剧演员一样,高亮但不燥,让人听着不刺耳,这就非常难得了。
就这一句,让很多人都是不由得点头,韩平正这个人别的不说,眼光是真好,这种天赋虽然说在当年不算什么,但是在如今的京剧界,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而后面那些起哄的年轻人,听到裴琰之开唱之后,也是纷纷的安静了下来,都是脸色陡变,因为他们都是内行,知道不用话筒直接用本嗓,要让他们这个位置听得清清楚楚的话,需要什么样的功夫和能耐,顿时一个个偃旗息鼓了下来。
这就是那句古话,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只要你的能耐比他大,而且他的人品正常的话,他就会老老实实的服你,要是在背后下黑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种实力的完全碾压之下,这些起哄的年轻人各个都是面红耳赤的坐了下来,一副刚才我没喊的表情,互相对视着,小声的议论着。
“卧槽,这声音牛逼啊!”
“是啊,这么远都能送过来,他身上没有胸麦吧!”
“肯定没有啊,这太夸张了吧!”
“难怪韩大师会选他,真是天赋异禀啊!”
“不光是声音大,你们听听,这个韵味,还真有点像马大师的感觉啊!”
……
前面的一些老人们听到后面年轻人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像?老子闭上眼,还真以为是马大师的原声呢,不得不说韩平正有本事啊,竟然调教出了这么一个天才来!”
那些马派的传人听到裴琰之的唱腔之后,纷纷的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可以这么像啊,真的跟那些老人说的一样,闭上眼,简直就是跟马联良大师的唱腔一模一样,那韵味,那腔调,马派的传人们脸上的神色也有了变化,从之前的不满和抵触,变成了现在的释然和羡慕,裴琰之的天赋,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闲着没事的乐队,也终于找到了感觉,手中的家伙事全都操动了起来。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京胡老师也是非常的兴奋,好久没有跟这么好的演员配合了,对方的唱腔跟自己胡琴的声音珠联璧合。
这位京胡老师名叫刘继生,正是马联良大师的操琴刘炳辰的儿子,如今他也是子承父业,而且一直傍得就是韩平正,两人搭档了半辈子了。
这些年,韩平正年岁也大,气力不足,也很少上台了,不过刘继生则是在京剧院中继续操琴,这一次听说韩平正收徒了,刘继生也是非常的高兴,带着自己的乐队就来了,因为这种场合,肯定是要有人上台表演的,要么就是一些年轻人上台汇报演出,要么就是韩平正现场教徒弟唱两句。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裴琰之的唱腔简直不亚于年轻时候的韩平正,而且不客气的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韩平正来说,更像是马联良大师的声音,毕竟韩平正虽然唱功要比裴琰之强一些,但是声音的天赋上,裴琰之可以说是傲立群雄。
“向前个个具有赏,违令项上吃一刀,三军与爷归营号!”
裴琰之虽然没有扎靠带盔头,但是手中一把长枪,当做老黄忠手中的那把长刀,在胸前一立,另一只手微微的在胸前一摆,如同将自己的髯口一捋,张口继续唱道,
“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一个高腔,让坐在台上的那些老前辈们纷纷点头,互相对视着,眼中的赞许都是溢于言表。
再看坐在中央的韩平正,微微眯着自己的双眼,看着裴琰之,嘴角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