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抬头观摩这壮观而虚幻的景象,余光里忽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有些不悦道:“这会了,还装看不见?”

千梧吓一跳,这才发现背后有人,船上除了他和撑船人之外,还有江沉。

十岁相遇,十六岁相爱,二十二岁分手的前情人,江沉。

“这是哪?”他立刻问道。

江沉还未开口,一个冰冷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欢迎来到神经。”

晒着整个空间,又更像从他脑海里响起。

撑船的老者忽然低声道:“一入神经,便永远属于神经。”

“什么意思?”千梧皱眉看向江沉,“是你搞的把戏?”

江沉神情复杂,“你竟然是这样觉得的?”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请铭记,神经崇尚两种品格——敏感与冷静。”

“已为所有玩家生成敏感神经和冷静神经。”

“两根神经各具数值,同时满分,则退出神经。”

“但有时,一种数值的增长,会带来另一种数值的消亡,一切计算法则归神经所有。”

“神经赞许玩家在副本中付出努力,每轮结算后总数值上升的玩家会获得神经福袋。”

“触发极端特殊条件,还有可能获得金色福袋。”

“所有玩家可能且仅可能在副本中死亡,副本中的一切行为都将影响结算,请务必和神经一样,尊重副本与副本里的鬼怪。”

声音停了。

江沉忽然说道:“看你胳膊。”

千梧闻言低头,一阵风卷起袖子,手肘内侧浮现了两条并排的横线,左边蓝色,右边红色,随着风起而向上延伸,一直到手腕。风过后,又如退潮般消失,只剩下底部两条横线。

他把手臂抬近点,发现红色的那条线色彩浓郁如烂熟的罂粟,而蓝色却很淡,几近透明。

“我们是反的。”江沉说着伸出手,他的蓝色饱和度很高,红色却若有若无。

“长短代表数值,深浅代表天赋。每个人的初始数值都是零,但天赋各异。”老者仍旧在一下一下用力地撑着船,背对着他们说道:“天赋高,获取对应的神经数值就会比别人容易一些。”

千梧盯着他头顶宽大的斗笠看了一会,转头问江沉:“这是军部在搞的秘密试验?你让那个勤务兵把我打晕绑过来了?”

江沉放下卷起的袖子,“与我无关,我来之前刚拍到你的画,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

“是么。”千梧神色淡淡的,“可你听到刚才那些好像并不惊讶。”

江沉叹气,“那是因为我先醒的,已经听过一遍了。”

老者忽然又开口,“他没说谎。”

千梧:“……”

老者继续幽幽道:“没人能创造神经,是神经选择了你们,而你们永远属于神经。”

“……又来。”千梧往后坐下,皱眉不语。

“属于”这个词令他微妙地不舒服。而老头从刚才到现在,重复了两遍。

“那个声音管我们叫玩家。”江沉思索着轻声道:“所以这难道是一个游戏么。”

千梧看向始终背对着他们的老人,问道:“挑人的标准是什么?”

“我不知道。”老者语气略带茫然,“这是一个与现实隔绝的空间,没人知道入口是如何触发的……我只知道从来没人成功逃离神经。”

“那出不去会怎样?”千梧又追问。

老者回答:“会一直在神经中闯本刷分,直到在某个副本中死去。”

“死去。”千梧抠住了这两个字眼,“是真的死?”

“等你死了就知道了。”老者说。

千梧:“……”

江沉没说话,坐在窄船的另一侧思索着什么。他还穿着进入神经前那身制服,长腿屈起,军靴踩在简陋的船板上,肩章上是帝国少帅的徽标,胸前口袋别着两支笔。一支镀金钢笔,另一支则很朴素,笔尾有藤蔓缠绕的暗纹,是一根来自古典制笔世家的速写铅笔。

千梧看着那根铅笔出了会神,又收回视线,神情平静。

“听起来像是灵异空间。”他边说边用指腹在两根神经的初始位置轻轻摩挲,“所以,快速闯本冲分,就能退出?”

“规则如此。”江沉点头道:“刚才它交待的很清晰。”

“不可能的。”老者再次重复,“从没有过的。”

两人都没回应他的话。江沉又对千梧说,“但它说两种数值有可能相互冲抵,所以不能只想赢,还要花心思平衡。赢是次要的,刷分才是关键。”

千梧忽然想到什么,问老者道:“神经值可能刷负吗?”

“会的。”老者语气平静。

猝不及防地,那个声音又来了。冰冷依旧,但这次似乎又带了些病态的娇嗔意味。

“玩家们无需过度为数值感到负担。神经乐见神经值为负的玩家,神经希望玩家永远陪着神经。”

千梧和江沉同时沉默。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第一个黄昏已然将临,请神经之海上漂泊的船靠岸,望诸君好梦。”

缠绕在周遭的簇簇鲜红的管道忽然消失了,仿佛回到真实人间。落日西垂沉入江面,远远地,夜色里忽然出现了岸。岸上是孤岛,树木掩映,有铸铁围墙,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尖的古堡,肃穆诡谲。

身后有水声,千梧回头望去,恍然发觉江上还有无数同行人。千舟百帆跟随在他们身后,一些在某处驶入其他分流,最终剩下二三十条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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