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啊……还有这样抵赖的啊……明明纸包和糕都在这儿,还说我没证据,难不成我儿买了点东西还要当街通报了才能吃么?我要是看到了,要是提前晓得是这么个闹人的玩意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我儿受这等苦啊!”老妇人这回真是哭天抢地撒泼了,一屁股坐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然不顾什么脸面了。
那样子倒让不少人心虚了几分,确实,谁家买点吃食还会想那么多呢?
这般找人要证据是真的没理,可不找的话要是有个万一呢?
“我苦命的儿啊……药都不知喝了几罐了都没见好啊……这些个黑心的还不想认啊……你要是走了娘可咋办啊?娘不弱跟着你去了啊——”老妇人哀哀切切地就地挪到了年轻男子身边,不断拉扯他的手臂哭嚎,嚎着嚎着忽然转头目眦欲裂般厉声朝冯时夏比划,“现在赶紧的赔钱,五十两银子拿来,不然我就要你给我儿抵命!”
“你敢!”赵弘诚上前一步,一个魁梧的身子只一瞬就挡住了那道直射过来的恶毒目光,攥着拳头气势全开的模样哪怕在背后都能看出凶得很。
冯时夏心道初见时还以为对方要以强凌弱确实是误会了,这才是这人真正的另一面。
怒骂声、哭泣声、窃窃私语声、狗吠声……声声交杂入耳,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她紧皱眉头,静静把俩孩子拢在身边不让他们出声,仿若事不关己地视线在那老妇人和年轻男子之间来回打转,那种古怪的违和感一直没下去,直到这妇人表现出这番不管不顾的样子,似乎要拼命却又似乎在向她要钱?
或许真的有些蹊跷的。
如果真是她这里的吃食出了问题,该怎么承担责任她都愿意承担,治疗赔偿她都没有二话,可如果不是,她可不愿意白白被人诬陷,毁了自己品牌的信誉。
因为真要出了这档子事,她做吃食生意这条路就基本到头了,谁都不敢花钱在一个出了食品安全问题的摊位上再冒风险。
她自己各方面都那么注意了,断然不会把自己目前仅有的路让别人堵了。
周围人都被老妇人癫狂的样子给吓着了,有感同身受跟着抹泪的,有愤愤不平指责冯时夏仗势欺人的,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那五十两赔偿款。
“我没听错吧?这老婆子是要哑娘子赔五十两啊?”
“我的天,这怕是赔不出来啰,哑娘子那副样子,自个儿手里有一两银怕就顶天了。”
“你还替她想!这人儿子都这样子了,换你随便三五两打发了能答应?!要我说,真是她这里吃坏了人,那就活该!”
“可……”
“哟,五十两?!嘿嘿,怕是你母子俩双双把自个儿卖了都换不到这么多钱吧?顶天二十两,一个太老,一个太弱,啧啧。”站在年轻男子后方的刘达突然欺近,弯腰围着两人就上下打量那么转了一圈,似品评般嬉皮笑脸地打诨道。
这番做法虽有些侮辱人,但刘达本来就是个二混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住这片的和在这片做生意的大多都知道,为此大伙也没多在意,至多给他一个白眼。
可他那话倒是被不少人放到了心里掂量,这也真没害了人命去,或许过两天这人就好了呢?要五十两确实有些离谱。
而且就像刘达说的,哪怕买个人,年轻且稍有姿色的女子一般才二三十两,年轻男人还不如年轻女人值钱,身体强壮的汉子也就十几两,怎么都用不上五十两。
“呸,我儿子以后可是要选官当大老爷的,五十两都不值得?要不是眼前他还有命在,五百两我都说少了!”老妇人朝刘达啐了一口。
“哇,大老爷?敢问这位夫人,您儿子在郡城哪家学院就读啊?青莲还是会文啊?”刘达拱手作态,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嘴角噙着一抹讥嘲。
不是他看轻人,就这小子双手粗糙、衣衫不整、胆小如鼠还发着抖的模样,离那只是个初等生的蔡田都不及,更遑论是天资聪颖的高等生。
读书人最是讲究,不说穿着多气派富贵,哪怕就是破旧,也不会像这样随便从腌菜缸里捞出来的样子。
他们最不同于常人的就是那股浑身都掩不住的气势,能读书的多少都是有些家底或者才智聪敏过人的,这两类不论哪种,哪怕就是个刚入学的小娃子,跟常人相处时往往不自觉都会显出点骄矜来,再平易近人的都绝不会是这等缩头缩尾的模样。
高等生?
怕是在做梦!
大话说得都不怕闪了舌头。
众人跟着摇摇头,觉得这老婆子是被儿子的病刺激得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结果老妇人也谁都没再搭理,端出一副不屑与他交流、高高在上的姿态。
冯时夏瞧着那凳上的年轻男子身形似有不稳,略琢磨了下,不论这事情的结果如何,这人最好还是不要出事得好,尤其现在还在她的摊位前。
她倾身上前拍拍屠户小哥的肩膀,示意他去医馆找个大夫来看看。
赵弘诚却有些惊讶,难道这人真是吃糕吃出问题的?
赵弘诚却迈步先向那老妇人走去了,他沉声跟人交涉道:“你儿子这模样我们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我阿姐的意思是请个医师先来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如果最后医师和其他证据证实你儿子确实是吃我们摊上的糕吃成了这样,这诊费和药钱肯定我们出。如果不是,一切费用和后果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