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银锭呢~”麻子脸丧气叹道。
“我也是。”矮个子跟着叹气。
“走了,别叨叨了,说得好像我摸过似的。”壮硕男没好气地又是一人一脚,撅起下嘴唇往上喷了一口浊气,“哑娘子十天前两文钱入城费都拿不出,连我们都不如呢。”
“唉,她就是运道好了,谁知竟让她碰上个大少爷?”矮个子心有不甘。
“不说今日,我让人盯了两回,按她每回卖的,你们知道得有多少吗?”壮硕男冷哼一声,问道。
“多少?”麻子脸凑过来小声问。
“至少三四百文。”壮硕男眯着眼睛回了句,又一指头推开近在咫尺让人一言难尽的脸,“去去去。”
“呀,那不是比做管事的工钱还要高?”麻子脸惊讶地后退了一步。
“可能比大管事还要——”壮硕男摇摇头,没再说。
“那大头你的意思是,咱们动——”矮个子做个自己人才懂的手势。
“动个屁,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定不能惹她,还得巴结着,知道不?看看那些个上面的人,哪个不是莫名其妙就跟她扯上关系了?像这位少爷这样的,我估摸着以后会越来越多。我可听说了,早上已经好些大户都派人来这买东西了。”壮硕男一巴掌拍了矮个子的后脑勺,恨不得把他那空心脑壳给打掉算了。
“之前不就说好了吗?谁去惹她?”矮个子不服气,心里跟点了一把火似的躁。
“真是……跟你们说话忒费劲,达子从来就不用我说两遍。巴结着,巴结着,懂?”壮硕男又上去一脚。
“为啥?”麻子能明白要避着点哑娘子,却真不懂为啥非凑上去,你乐意人家可不一定乐意呢,上回都差点给人摊子掀了。
“跟你们说了也不懂,别问了,认我这个兄弟就听我的。菜市街今儿咱不做了。”壮硕男踢踢踏踏地往巷子里去,没了之前的精神。
“刘达,这哑娘子这么能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我不会挣钱?嫌我没给你生个儿子?你好几回了,都在她这儿买东西,刚听人嘀咕你跟她还——”人群里一女子哀怨地挽着自家男人的手臂。
“还?还什么?就是被哑娘子发现我欺负她家娃子,给我报复了一回,还输了她一包糖块。头回不是跟人打赌么?二回来拿东西。今儿不也是来取糕的么?这些东西就她家有啊,你都想些啥呢?”刘达好笑地看着自家媳妇,又道,“净瞎想。那我也不咋能挣钱,还不正经干活,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说什么呢,我哪里嫌弃你了?你对我好。”女子急忙否认。
“就是,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哇?还瞎想啥?咋俩谁都不嫌弃谁,就挺好。这不特意回去一趟领你来买花的,你喜欢啥样的?咱也挑一个回去。虽然更好的被买走了,但反正咱家勉强意思下就行,真几十文的带回去,娘肯定要气得够呛。”刘达继续哄着人。
“那要不,咱还是不买了吧。几文钱也够买几斤菜了。”女子忽而有些舍不得了。
“不行,买,必须买。”刘达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几人,坚定地说。
阿路在马车上焦躁地张望着,直到街口出现被周围自动隔开了些距离的熟悉身影。
“小姐——”他看着快到近前,被鲜花衬托得哪怕遮了面都掩不去芳华的女子,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男子扫了眼阿路,将鹦鹉塞给他并留了句“小墨还在后头”便托扶着女子先上了马车。
青如还在车下跟阿路说着刚刚发生的事,男子等女子坐稳才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
“其实不用再买这个的,我有这几枝桃花已经够了,”女子抱着满怀的花有点无措,“那个,我等会让青如把钱。”
“我竟不知该期盼日子快些还是慢些好了。”男子突如其来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女子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这么些年一直压在上面坚若磐石的东西破开了一条口子,那被深埋的**开始层层往外触探。
她其实一直是喜欢的啊。
一瞬间脸已经烧起来了,好在还有面纱遮挡,才不至于露了痕迹。
“小墨很早就在府城提醒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可我满大街转来转去,总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男子顿了一下,又闲话起之前的事情来,“本来难得的节日差点被我弄得一团糟,幸好你不怨怪。这花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能换你一个笑,我就觉得比什么都好。”
女子听着男子真诚的剖白,心底一直被尘封已久的几个字终于变得轻松起来:“嗯,我喜欢。”
男子此刻轻而易举就从女子的眼眸里读出了那份漫溢的欢喜,他定定地看了两秒,才转口道:“只是没想到哑娘子本人是这样的,看起来也不像有这么大两个孩子的人。”
“我之前在金银铺遇到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那时万万想不到会是同一个人。”女子忆起那天对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新奇和艳羡。
“真的挺有意思的。很大胆又很多奇怪的想法。”男子想起自己输掉的对局,有两分遗憾。
“回去我也做一个,我们比比?或许还可以叫上爹,我可能会赢他。”女子似是猜到男子说的什么,心有灵犀般地提议。
“那我岂不是都只能输了?”男子玩笑道。
女子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深意,双腿不自觉往后缩了些,垂首低眸,飞霞满面,不敢再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