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元一回到院子,见门口的锁还好好地在,松了一口气。可利索地开了门,堂屋睡房满院子窜了一圈都没瞧见夏夏的人影,心又提起来,最后才在灶屋后的地里找着人。
冯时夏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着碎土间跟小家伙嘴里的小白点差不多少的芽尖,兴奋得不行,傻笑着就像得了一颗什么神仙果似的。
不止一颗。
原想着那些摆得歪歪扭扭的,头朝下,估计没有几颗能冒芽了,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四分之一的已经有动静了。
不止如此,那些是实验组也有一两个芽尖了。
她居然真的种出东西来了,多么神奇啊!
转着圈儿给地里的小嫩芽撒着水,喝吧喝吧,快快长大。
于元不知道夏夏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但是能开心本身就是件开心的事,他也跟着笑开了花。
到了出门时,冯时夏正要背那满满的大背篓,小孩却不肯了,拖着她走开,指指她的肩膀非不让。
然后自己走上前去,抓起那个差不多和他一样高的背篓的背带就要往肩上放。
冯时夏虽然感动于小家伙心疼自己,但这重量确实不是他能负担的。小心地站在一边护着,任他努力地试了几次,对着他沮丧的小脸摇摇头。
给他看自己肩膀已经好很多的样子,更指指昨天自己在背篓上好好绑上的布带,一遍遍说着“没事的”。
于元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长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久,还是不够变成大人。
二叔的骡子拉不动,夏夏的背篓也背不动,明明自己力气都很大的。
他鼓着腮帮子从夏夏背篓里把那些小笋都装进自己空空的小背篓里,还想再装上一个大笋,被夏夏阻止了。
为了让小家伙安心,冯时夏干脆把原来装在自己包里的几个午餐饼交到他的背篓里保管了。
有了宽了好些的软背带,勒疼终究还是好了很多,两人避着山边地里的人做贼般地走上那条基本只有他们过的山路,路上的杂草已经越来越深了。
冯时夏想着常要走的,还是得抽点时间来清理下才好,不说整路,至少这些杂草都拔掉才行,不然任由它们再长一阵子,恐怕都要全路面覆盖甚至会没小腿了。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脑子里想的都已经是这些琐碎了。
没有电视剧,没有游戏,没有网课和所有那些庞然纷杂的资讯,曾经的一切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回望来路,野田春水碧于镜,而那个承载了自己新生活的小院,桃花嫣然出篱笑。
如诗如画的一切都在眼前,置身其中的一切都在肩头。
托了托背上沉重的负担,冯时夏知道,没有一种美好真的是纯然的美好。世间存在的道理,多的是生命的种子在最苦难中成长发芽,用勤劳和汗水去浇灌,才能遇见未来最美的花朵和最甜的果实。
“呜呜——阿元——呜呜——夏,嗯嗯——”想到已经出发在路上的俩人,屋里的李金豆一一收拢自己的草编网虫、纸球以及还有一点豆子的油纸盒,再也忍不住情绪,伏在自己的被子上哭得可伤心。
支着耳朵的李金花蹑手蹑脚地走近,推开一条门缝,见着小弟这变了个人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平时也似乎有点太刻薄了些。
“豆子,跟姐出去啊?姐去摘榆荚儿。”
“呜呜——不——不去——”
“去吧,你帮着姐多摘点,等娘松口了你就拿去给阿元,好不好?”
“呜——大姐,那你带着我出去,我偷偷去找阿元,好不好?”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一转头恳求,就见着自己娘面色沉沉地也站在屋门口了。
“我们去东头呢,娘,我带豆子保管摘了就回来,哪都不去。”侧面忽然罩过来的一层阴影让李金花整个人都僵住了,硬着头皮保证道。
“去吧,早点回来。”吴氏叹了口气走开了,真让豆子闷在屋里头哭,她也受不了,这孩子以前被拘怕了。
贵宝奶在村里转一圈,但凡看见凑在一起说话的,就要上前板正两句。一般的,见老太这阵势,也跟着嗯嗯啊啊表示贵宝一向不是个坏孩子地附和过去了,更保证以后不会说闲话。
可总也有那么些人,搅和着一滩水就怕不浑,哪怕老太将误会的缘由原原本本讲明白了,还是坚持认定无风不起浪,阴阳怪气地说老倔头家这两天刚好就丢了东西呢。
好么,还没等那方蠢蠢欲动的人探头,老太领着村里一票人就堵上老倔头家门口了。
两方一见面,分外眼红,老太先声夺人:“我自家孙儿跟人换了点家里的鸡蛋没说明白,孩子爹脾气暴,闹出点动静,扰了大伙是我们不对,特意来给你家赔礼了。可有些胡说八道没边的话,你们可不能偏听偏信呐。”
自家还没找上门去,却反被人堵上门来,屋里没出门的几人脸色都难看得很。
“那什么,贵宝偷东西也不是我家传出去的,别人跟我们说这一嘴,也是好心。我们呢,确实也失了样东西,是与不是,把你家贵宝叫过来,让我们问问不就知道了?”老倔头的大儿媳斜了一眼老太道。
“你家丢了只鸡还是走了只鸭?我贵宝跟你们家向来不搭茬,不说他现在都不能动,你们让叫人来就叫人来?”老太听人一开口就要赖上自家宝儿,昂首叉腰摆开架势就叫上板了。
说到这,几人有点难开口,那么一大笔钱,难免不让人动心。若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