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你看这?”薛进朝赵太平一摊手。
“劳薛队长费心了,是赵某教弟无方,赵某愿代弟受罚。”赵太平把住重新缩起头弓着腰似虾米般地葛天的肩膀,朝薛进一颔首,言简意赅道。
他接着环视冯时夏和众人一圈,用如寒泉般清冽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表态道:“哑娘子,赵某代葛天给你致歉。还有在场的各位,我以后会管教好舍弟,还请大家原谅他一回。亏了银钱的摊主,可直接找我赵某,我愿意补还给各位。至于他这清道工的活,薛队长,赵某现今就替他交还了这份工事。”
“赵队长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有错就认,敢担当得很,为人办事真的敞亮!”
“是呢,之前谁说人面向丑陋来着,我今儿瞧着就是个顶顶有气概的啊?”
“造孽哦,这赵队长是怎么了才摊上这样一个会惹事的弟弟哦~”
“像葛天这种懒得出奇又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还认他干什么?又不是亲生的,还替他扛事?这赵队长就是心太软了。”
“赵队长,以前的事就算了,我那钱就不要了。你以后可得管服这葛天啰,别让他再祸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
这话一出,其他的一些受害摊主也纷纷表示不要补偿了,主要也是真不敢朝堂堂一城卫队长要钱。
他们就怕万一哪回人心气不顺又想起来,人要找你点麻烦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真到叫天天不应的时候,那不是自找的倒霉?
这点子生活智慧,这些常年在县城混的人精可都有自己的账本。
唯有冯时夏完全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了,整个人都还在状态外。只她看着大伙的表情放松了起来,周围的气氛不再那么僵的时候,感觉可能事情处理得还是很顺利的。
偷偷瞧了大娘那头也瞪圆了眼认真出神地细听着大人说话,连糕都忘了吃的俩孩子,真不知道听进了些啥。
“赵队长啊,教孩子可不能光护着的,该罚还得罚,才能让人记住这教训,下回才不敢犯——”薛进迷眼瞧了一下那仍畏缩在赵太平身旁的干瘦身影,转头跟赵太平摇摇头道。
他顿了一下,又接口道:“所以,你想代为受过这事,我不同意。既然好些苦主都不再追究了,那葛天以前犯的事就放着吧。但今儿这事,虽然还没有给哑娘子造成实际的伤害,可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这些,可不能不罚。”
“孟队,你看这事,该按何例来罚啊?”突地,薛进又转向孟大勇问道。
毕竟今儿可是这位孟队长拉着他和赵队来的,按刚刚这些人的说法,这哑娘子跟他也是有些渊源的,还瞒得够深的,东门那些个小子都没提过这回事。
难怪这回这般热心肠,觉都不睡了。
“薛队长作为街管队长,当然是由您全权处置,我一城卫队的人哪能比你懂这些个街管条例呢?这事当然全凭薛队长您作主便是。”孟大勇看哑娘子那已经放松的状态,就知这事的处置可大可小,便不准备再掺和进更深了。
“那就,葛天无故冒充公务人员,破坏市场秩序,需去刑律堂领二十板子,暂由赵队长监督教育,清道的公职也从现在起撤销。另外,葛天因寻衅滋事误了哑娘子不少做生意的时间,需赔偿哑娘子误工银钱120文。以后有任何无关人员就摊位费跟各位无端收取的,请大伙一定来集风楼直接跟街管队上报处理。”薛进转身面朝群众整整领口后声如洪钟宣布道。
这些个处罚可是废了他不少心思的,各方关系都得照顾到。
葛天不罚不行,虽然之前的摊主原谅了人,可老百姓都看着呢,哪能犯了事真不用给交代的?
葛天罚重了不行,他毕竟是赵队长弟弟,也没有实际做出多大的坏事。
葛天光罚不赔偿不行,毕竟人孟队就是为这事找他来的,还听说齐船主和秦医师也跟这哑娘子都有些丝丝缕缕的联系,更别谈姜县官这不知搭不搭得上的关系了。
葛天赔偿多了也不行,这事都是公开的,有了先例以后类似的事也得比照着这等来,否则肯定会被人拿了话柄来说。这数字拿捏得既要能给人有点压力又不能太不切实际,不然当真全关进大牢也是不够关的。
赵太平当下就掏出钱袋,将银钱如数数出递给了一旁还懵着的哑娘子。
看笑面虎跟其他两个兵头头你来我往几句后又跟围观的人声音洪亮说了几句,冯时夏估摸着是有个结果了,但可惜她听不到最后是什么个处理法。
而当她手里被塞进东西的时候,她是真不知道为啥这个冷冰冰的独眼勇士要给她钱,还刚好有120铜币。
她茫然四顾,却见屠户小哥和围观的人都在看向这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娘还特意过来示意她安心收了。
好像哪里不对劲的?
她好好打量了面前这个跟她素昧平生的兵头头,然后发现,那个闹事的混混一直跟这兵头头好像很靠近,兵头头在撑着他。这不符合一贯的警匪逻辑啊?
难道这位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勇士跟这混混关系匪浅?
越看越想越像,可能这钱就是替那混混赔的。
原来如此……
啊呸,看走了眼!
亏她之前还想跟人告状,不,跟人报案来着,居然玩的是无间道。
她干脆利索地收了这份意外的赔偿,本想着混混被抓去关个几天就可以了,没想钱的事,现在看来关人估计是不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