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转眼就剩下了宴轻。
宴轻翘着腿看着凌画,见她面对纨绔们的嘻嘻哈哈,眉眼含笑,不见轻视,言谈有礼,行止有度,大气温婉,这样一瞧,真真正正是个大家闺秀。
与那日眼巴巴地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眼馋地盯着烤鹿肉的人相差十万八千里,也与被他气着了收拾好衣裳板着小脸出门就走的人差了一个天上地下。
他牙花子疼地啧了一声。
挺能装!
凌画摘掉面纱,仍在一旁,走过来,对宴轻浅笑,“怎么还不开场?在等我吗?”
“嗯。”宴轻仔细又打量了她一眼,心里想了一堆,但到底没说什么。
“那我来了,开场吧!”凌画找了个距离宴轻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再等等,还有人没来。”
“谁?”凌画瞧见刚刚纨绔们不少,应该满京城的纨绔们都来了,少说也有几百人。
“我让人去请了许子舟的老酿和沈怡安的弟弟。”
凌画一愣,讶异地看着宴轻,没听说他与这俩人有什么交情。
宴轻对上她的视线,不当回事儿地说,“许子舟不是在查案吗?据说很辛苦,贿赂贿赂他,沈怡安的弟弟我挺喜欢,拉他来做纨绔?以后我们纨绔里谁犯事儿到了大理寺,他也能看在面子上,照拂一二。”
凌画:“……”
她好笑,“是这样吗?”
宴轻一本正经,“不是这样是哪样?”
凌画心里琢磨了一下,没回答他的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叶,笑问,“你想喝什么茶?我给你沏。”
宴轻来了兴致,“玉茗香。”
他那日就没喝着最爱喝的玉茗香,惦记到今天。
凌画抿着嘴笑,“行。”
桌子上没有玉茗香,她对门口吩咐,“琉璃,去拿一盒玉茗香。”
琉璃瞅了宴轻一眼,点点头,转身去了。
宴轻站起身,自动自发地挪了个位置,坐到了凌画身边,他这回要仔细看看她是怎么沏出那么好喝的茶的。
凌画歪了一下头,心里直乐,她就知道只要她问他喝不喝茶,他就会自动地坐到他身边来。比她主动靠近他可好多了。
琉璃很快就拿来了一盒玉茗香,凌画接过,开始沏茶。
宴轻不错眼睛地看着,从手法到动作,时而恍然,时而赞叹,看着凌画一双手在他眼前晃,每一个动作都不放过,真是分外细致。
凌画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功力,给他沏了一盏茶,端给他。
宴轻接过,先是闻了闻,然后品了一口,半天没说话。
凌画歪着头笑问,“好不好喝?”
“好喝。”
“那好不好看?”
“好看。”
凌画抿着嘴笑,“我没问你我沏的茶,我是问你我的手好不好看?”
“嗯?”宴轻视线落在她手上,她的手就放在桌子上,白皙纤细,嫩如青葱,他睫毛颤了颤,攸地想起他给她揉这双手时的感觉,娇嫩柔软,跟没有骨头一般。
他撇开脸,不吭声。
凌画委屈,“给你沏了一盏茶,费了这么半天的功夫,都得不到你一句夸吗?”
宴轻别扭地开口,“手也好看。”
凌画笑逐颜开,“多谢夸奖。”
宴轻:“……”
他有点儿无力,他觉得自己不太是她的对手。
凌画揉揉手腕,“还想喝别的茶吗?我也可以给你沏。”
“不喝了。”宴轻看到她揉手果断摇头,让她沏一盏茶,她就找他要一句夸手,若是再让她多沏几盏茶,她估计又嚷着说累的手腕子疼让他给揉手了。
凌画见他不上当了,有点儿遗憾地作罢,给自己随便倒了一盏茶,慢慢喝着。
宴轻瞧见了,问她,“你怎么不自己也沏一盏茶?你这个手法的茶艺,我还是第一次见,的确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细品之下好喝极了。”
凌画给他一个理由,“我懒,怕手疼,也不太爱品茶,自己随便喝什么都一样。”
宴轻默了默,难得地问一回旧事,“那、那日你为什么给我沏一个时辰的茶?”
那一日一个时辰的茶让他永生难忘,每喝一回茶就想起她。
凌画对他笑,自然不会说那时候我瞧上你了,在你面前刷存在感,不遗余力,她觉得她若是说出来,宴轻估计不但不会高兴,反而会把她扔出去,毕竟那时候她还有婚约在身呢,怎么能惦记上他?他大约最怕别人惦记他了。
于是,她温柔地说,“那日我就是不太高兴,想折磨折磨你,谁让你赢走我八方赌坊一百五十万银子呢,因为你,我的八方赌坊没有了周转现银,关门了半个月。”
宴轻无语,“为了折磨我,你就给我沏了一个时辰的好茶?”
若是这种折磨多来几次,他也不反感没意见,毕竟,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喝那么多种多样不带重样的茶艺。
凌画有不同意见,笑吟吟地说,“如今是因为你成了我的未婚夫了,你才会觉得那不是折磨,若你不是我的未婚夫,你想想,会不会就是折磨呢?以后你喝谁沏的茶,都会想起我,都觉得手边的茶没有我沏的好,没滋没味,没有茶香,喝过最好的,被养叼了嘴,便没法子再回到以前了,哪怕是你自己沏的茶,你都觉得这什么破茶,真没法喝。”
宴轻:“……”
凌画继续笑着说,“最后一盏你最爱喝的茶玉茗香,你当日没喝到,若你如今不是我未婚夫,我一辈子都不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