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要正式开拍之前,卫宫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又拉着木子叮嘱了一遍。
“需要用道具帮忙吗”卫宫最后问道。
“嗯不用了。”澄田木子缓缓说道:“可能是我这人比较敏感吧,光是想到那种剧情就容易哭出声来。”
“行,那就拜托你了。”
卫宫担忧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场戏对于贵树而言难度是比较低的,可对于木子而言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里有哭戏存在。
哭戏很多时候被看作是衡量演员演技的标准,但实际上这只是演员需要学习的基础罢了。
但是现在最怕的就是基础活。
这里站着的三位主演,都是半路出家的普通人,哪有什么演员的基础可言,能走到现在,全是靠着剧情锲合度,用体验派的方式完美代入剧情,才将人物的内心情感表现出来。
一旦换作哭戏,难度会骤然上升。
表情可以换位思考,模拟出来。
但哭嘛,有时候真不一定能哭出来。
秒五中的哭戏并不多,大多时间都是主人公含着眼泪没有哭出来。
可放到木子这边就不一样,这场戏是真的要她哭出声来,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要人一看就能感觉到人物内心当时的万分纠结和悲痛之情。
“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吧。”
卫宫看了看早已准备好的贵树和木子,朝着旁边站着的场记点了点头,喊道:“action”
随着场记板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剧情开始了。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射到场地中央的两个人。
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泊油路面在前方无限延伸,不知通往何处,耳畔依稀回响着接连不断的蝉鸣声。
蝉鸣声越来越大,压住了两人的脚步声。
澄田花苗抬起头看了眼远野贵树。
远野贵树面色之中总是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惆怅感,他的目光永远都望向天际的层层白云,所及之处,不知究竟何方。
可无论如何,我都彻底明白了,那里没有我的位置。
澄田花苗埋下了头,方才在超市前发生的一幕幕如同幻灯片在脑海中逐渐闪过,最终停留在远野贵树那双充满坚强意志的平静眼神上。
那双眼睛,堵住了自己所有想要说的话语。
五年来藏在心里想要说出的话,日日夜夜都在练习的话语,顷刻间化作了虚无。
我明白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澄田花苗也没想到机车会在那个时候出了问题。
明明自己只是想尽早逃离,可事情却总是不如意,甚至又要连累着远野君跟我一起走路回家。
澄田花苗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一想到远野贵树那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温柔到不掺杂一丝错误的感情。
泪水不知不觉就从澄田花苗的眼眶来流了出来。
远野贵树在听到身后的抽泣声,才恍然回过神。
“哎,怎么了”
远野贵树用着程序般的温柔语气询问道。
“对不起没什么对不起”
澄田花苗用手擦拭着眼泪,尽力组织着话语。
远野贵树伸出手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放。
他是明白的,这种难以言说的悲痛感。
“澄田”
澄田花苗摇了摇头,眼泪却依旧不争气地往下掉。
远野君,拜托了,不要再对我这么温柔了
在这一瞬间,蝉鸣声如同褪去的潮水般消失不见,整片岛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在下一瞬间,巨大的轰鸣声突然响起,一团火球带着震撼大地的威能直冲苍穹之上,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云端之上,只留下一座高耸入天际的烟之塔,将绚烂的晚霞分割成光与暗的两面。
那是升空的火箭。
种子岛已经很多年没有发射过新的火箭。
自己一开始还在想,如果自己能和远野君一起看到火箭升空的场景,这样的经历,一定能彼此之间的心靠近不少吧。
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可能
澄田花苗用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消失在云端外的火箭。
就在世界重归时,一切都恢复正常。
晚霞落暮,星辰闪烁。
此时此刻,澄田花苗更加清楚地意识到。
我们仰望着同一片天空,视野却看向不同的地方。
远野君的心从未寄托在这里,他也有他所牵挂的地方,但那绝不是我应该存在的地方。
“cut过了”
卫宫皱着眉头站起身,周围一众人立即停下设备,转头看向卫宫。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总算是把这条戏拍摄完成。
中途确实还是出过一些问题,但大多都是在远野贵树这边,而澄田花苗那边竟然真如她说的,想哭就能哭出来,委实有点恐怖。
“坂本,你过来帮贵树补几个特写镜头,其他人可以暂时休息了。”
远野贵树凑了过来,问道:“监督,我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不是很大,主。”
卫宫直接将监视器里的画面调出来:“看这里,你就完全不在状态上,眼神怎么会这么茫然你告诉我,你和木子对视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也没在想什么”远野贵树回忆道:“在我的印象里,木子是个很坚强的人,从来没有哭过。今天这样的木子,多多少少让我感到有点吃惊,所以”
“解释就到此为止了,今天也只是试个手,后面还有六天,记住不要在那个时候再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