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正准备说些什么,中年男人却摇了摇头。
“父亲刚睡着,所以有什么事情,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说着,中年男人便让开了路。
卫宫听着熟悉的声音,两人也不用多做没有任何意义的自我介绍。
所以在平野孝太郎的提醒下,卫宫立即闭上了嘴,和巴萨卡迈着轻轻的脚步,走了病房内部。
里面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双人病房,病床和病床之间还有一扇可以拉伸的蓝色屏障。
越过靠门处空着的病床,三人走到里面。
窗户旁,阳光洒在病床一角。
卫宫和巴萨卡终于看见了那名躺在蓝色白病床上的老人。
仅仅是一个月未见面,老人的气色却感觉比之前糟糕数倍以上。
此时。
在卫宫稍稍有些出神的时间段里,巴萨卡静步来到病床前,再也没有了其它动作,只是静静待在那里,仿佛一尊石像,守护着老人。
卫宫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样的相聚,对于平野先生和巴萨卡而言,还能有几次
他回头看向平野孝太郎。
平野孝太郎读懂了卫宫眼里的意思,先行一步往病房外走去。
来到楼梯处的转角时。
这名气质颓废的中年男子下意识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正准备抽出其中一支的时候,手指忽然一顿,好似想起什么这是个什么地方一样,又赶紧把烟收了回去。
“抱歉。”
平野孝太郎鞠躬道歉。
以前听平野先生抱怨过很多次自家的两个儿子,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但不过,到目前为止,卫宫还真没从平野孝太郎身上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尤其是在孝上面,卫宫感觉他无愧自己的名字。
平野孝太郎看着卫宫的脸色变幻,笑了下,身体靠着护栏,轻声说道:“是不是感觉和父亲嘴里的我,有些不一样”
“嗯。”
卫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单调地应一声。
平野孝太郎看来也没怎么在意,疲倦的脸庞上面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父亲他就是那样倔的一个人,而且认准一件事,就很难再扭过来。”
“我和弟弟,给他留下的坏印象,是从小到大,一件件小事累积起来的,加上在母亲去世后,父亲的性格一度变得非常糟糕,所以在你面前,时常抱怨我们也算正常。”
卫宫沉默片刻,压低着声音问道:“平野先生的身体,怎么样”
平野孝太郎摇了摇头,苦笑道:“医生说,父亲能走到今天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是凭借他顽强的意志力了。”
“”
卫宫没有回话,只是悄悄攥紧了拳头。
平野孝太郎抬起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父亲一定说了很多,我和弟弟待巴萨卡怎样不好的话,其实在最初见到巴萨卡那一年,我和弟弟也确实只把巴萨卡当作一个惹人厌的外来人罢了。”
“直到一个月前,巴萨卡跟着你离开了京都,在其后不久,父亲本就已经衰弱的身体,更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那个时候,我和弟弟在听了医生的话后,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在母亲去世的这几年里,父亲心里的支柱,从来不是我和我的弟弟,而是巴萨卡。”
“倘若没有巴萨卡的话,早在回国那年,父亲可能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对不起作为后辈的我们,太没用了”
平野孝太郎低下头,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站直了身,再次向卫宫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你,卫宫监督,你能在这么忙的时间里,还能带巴萨卡回来一趟,真是太感谢了”
回到病房前。
卫宫让平野孝太郎一人先走,自己则是一个人来到室外。
平野孝太郎的一番话,彻底让卫宫昨天的喜悦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的悲苦不知该何处发泄。
想了会,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坂本,我这边可能要耽误很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拍摄那边已经结束,我都还没有回来的话,就让剧组先暂时停止一下工作,带薪休假,直到我回来为止。”
电话那头的坂本听着卫宫不寻常的语气,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应下。
卫宫挂断电话,长长吐出一口气。
看了眼尚还晴朗的天空,转身向医院内走去。
温暖的病房内。
卫宫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撞见平野老人醒来的一幕。
窗外清凉的风徐徐吹过,卷起结白色的窗帘。
阳光之下。
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老人刚睁开眼,就偏过头,朝着巴萨卡望是欣喜,紧接着惊讶,随后更是被不敢相信的目光完全占据。
平野先生微微颤抖着抬起手,向巴萨卡的方向伸去。
在一旁,已经快有半个小时没有动过的巴萨卡有了回应。
他低下头,望着躺在床上的平野先生,然后缓缓蹲下身,把自己的右手也伸了出去,轻轻握住了那只形同枯槁的左手。
“巴萨卡”
“嗯。”
平野慎之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记忆在被拉长的岁月里,有些事情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中被忽然响起。
和她初次见面时,是在初三时,平日里搭乘的那辆电车里。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便很快转过头,没有说过一句话。
事